我被他们像塞东西一样塞进车里,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人。
我在车里还没有坐稳,就听到砰砰砰砰四声关车门的声音,一股强劲的推力从背后,车子疾驰而去。
不一会儿车子就平稳的行驶在进城的路上,我扭头极力往后看,梁哥的车子已经被抛在后面老远成了蚂蚁大小的一个点,也不见有其他车追上来。
这时那个坐在副驾驶满口黄牙的人扭过身子,说:“站起来,把手举高,我要搜身。”
这两SUV本来空间挺宽敞,夹着三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我只能用那种半蹲的姿势极其扭捏的站了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开始抡大锤的那人现在正在开车,见黄牙又要开始搜身了,奚落道:“他身上要有枪,我们几个早吃花生米了。”
黄牙看都不看他,哼哼道:“你懂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
黄牙搜过身之后,再没有其他动作,其他人也都是坐在车上一句话都不说。那高冷的态度,就像他们天天干这事一样。
一路无话,车子开进了一栋大楼的停车场。
下车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放松警惕,找了个机会想跑。结果还没有跑出停车场就被他们给摁了回去,下场可想而知。
一顿暴揍之后,我疼得几乎直不起腰,加上之前车祸时受的伤,我整个人又晕晕乎乎了,他们只得架着我上了电梯。
他们用的是那种刷卡的专用电梯,直接上了顶楼。
看来是要见BOSS了。
出了电梯之后这四个人明显放松了对我的警惕,我学了个乖,没有马上逃跑,而是偷偷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间巨大的办公室,装修极其奢华。电梯口通向办公室的走廊上挂着几幅油画,看画布陈旧的颜色,感觉有些年头。
走廊尽头是个石框木雕屏风,挡着视线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屏风旁边贴着个标牌,“北宋黄花梨……”后面还有几个字,字我能够度不得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越过屏风,黄牙把我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口。
敲门。
里面的人应该在跟别人谈事情,应了声进来之后,又开始说道:“你说的那个微型炸弹威力那么小,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用。我不可能拿着几万块钱的东西去炸蛐蛐吧?”
我们开门进去,里面坐着两个人。
正对着我的十一个穿着小布衫的中年人,其貌不扬。坐他对面的人西装革履,腰背挺拔,显得精明干练,看背影应该有三十来岁了。
他们毫不避讳我的出现,继续刚才的话题。
西装男解释道:“吕总您真会开玩笑,这可是高科技。人家花了几个亿研制出来的,可不是为了给蛐蛐做定向爆破。”
所谓的吕总斜靠着椅背,微微探出右手,示意他继续讲下去,完全把我们几个人当空气。
反倒是那西装男对我们还有几分顾忌,附身到吕总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西装男说完之后,吕总右手摸着下巴,显然是在衡量利弊,“你先去外面稍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西装男没敢勉强,很是知趣的弓着身退了出去。
西装男出去之后,吕总示意黄牙在自己面前坐下,问:“梁日河呢?”
黄牙战战兢兢的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眼睛一直死死的看着吕总。而吕总一边听着,一遍悠然自得去了酒架。
等黄牙满头大汗的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吕总已经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递给黄牙:“别紧张,这件事不怪你。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虽然事情是败在了你们手上,但是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
黄牙如蒙大赦,捧着酒泯了一小口,“谢谢吕总!”
吕总站在他身后,安抚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行了,没事了。你们先出去,我想跟这个年轻人谈谈。”
“吕总,这小子横的很。您一个人……”在停车场的时候,我就是被这抡大锤的人给摁了回来。他虽然赢了,不过想必也知道了我的战斗力如何,此时有些担心我会对他们老板不利。
吕总没有理会他,只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旁边,轻轻一座,硬生生的把大锤兄的话憋了回去。
黄牙忙拉着大锤兄往外退,低声骂道:“吕总的事是你能管的?”
偌大一间办公室只剩下了我跟吕总两个人,他示意我坐下,然后很有礼貌的问道:“不介意我打个电话安排一下事情吧?”
我擦,都成了你的阶下囚了,介意有用吗?
吕总拨通了电话,只说了两句话。
“梁日河的事一直是谁负责?“
”他犯了一个错误,不再值得信赖!“
吕总打完电话,躬了躬身以示歉意:“年轻人,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来历吗?”
吕总的态度,让我感觉自己仿佛不是被人给绑了,而是在面试一份工作。
他们要绑的是梁哥,在他们计划里我顶多是个捎带手的零头,现在阴错阳差我反倒成了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
做筹码就要有做筹码的价值,可是如果把自己说的太重要,到时候他们拿着我跟梁哥狮子大开口,梁哥不答应,穿帮了下场可能会更惨。
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老实交代,是什么就说什么,绝不添油加醋。吕总这人看起来还是个讲理的人,说不定见我诚实就把我放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吕总听完我的讲述,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摆着手道:“你说谎。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你这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也不坐在这里跟我讲这么长一段故事!”
吕总隐隐已经动了怒气,现在生杀大权都握在别人手上,我只能弱弱的问道:“为什么?”
吕总十指相扣摆在办公桌上,说:“因为你说的那个地址,住着的是一对失独老人,他们的女儿早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死了。而你所谓的老家,根本就不存在!”吕总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强压着怒火阴狠狠的等着我:“顺便告诉你,我安排跟着梁日河的人在今天上午突然失踪了,这些信息都是我的备用人员查出来的。”
吕总说完这些,我的脑子轰的一下全蒙了。
难道我家人真的都失踪了?但是我小时候待过的村子不可能消失啊,五年前我都还回去过。
吕总双手握拳砸在桌子上,已经站了起来:“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吕总已经是咬牙切齿了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可是我该怎么证明我就是我呢?
别人去证明我妈是我妈的时候,还可以去找相关部门盖个章。现在我就一张嘴,我怎么说得清?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就算了!”我该说的都说了,既然你不信,那该怎么滴就怎么滴吧。
“嘿!看不出你小子还真的挺横啊!”吕总被我气得冷笑道,说着就拿起了电话,估计是叫外面的人进来。
现在都已经谈崩了,事实证明做好孩子根本没用,那就不能怪我了。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乘着吕总拿电话的瞬间,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扑吕总而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我把吕总控制住手里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我真的是太年轻了。
我万没有想到,就在我堪堪要擒住他的身后,一根黑洞洞的枪管已经顶在了我的额头。
吕总恍若无事的挂了电话,静静地等着外面的人进来:“既然你这么确定你就是那个需要梁日河亲自去接的人,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
也就是十几秒的功夫,我根本没来得及思考,黄牙和西装男敲门进来了。
“吕总,您找我们来有什么事?”西装男神情恭敬的问道。
“你说那个微型炸弹很厉害,但是我们没有见过,所以想做个试验。”吕总伸手指着我。
“是,吕总!”西装男答应道。
炸弹?
他不会是想让我去街上炸行人吧?
我忙摆手申辩道:“吕总,要证明我是梁哥接的那个人,只需要跟梁哥见个面就行了。没必要这么麻烦。”
吕总再次露出那种诡异的笑,“有时候麻烦是必须的!”转头吩咐黄牙道:“以后梁日河的事就由你来负责,等下帮着傅航把那颗微型炸弹给我装进这小子的身体里去。另外,把阿豆处理掉。”
“是,吕总!”黄牙正身应道。
“行了,去忙你们的吧。”吕总说道。
黄牙在我身后一推,阴恻恻的问道:“小子,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帮忙?”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做无谓的反抗,走一步算一步吧。
刚才他们的话我也听清楚了,他们是准备在我身体里面装一个炸弹,而是在我身上绑炸弹。这样子的话他们就需要在我身上打个洞,去医院是八九不离十的事。
与其在这里胡闹以提高他们的警惕,倒不如配合一下,麻痹他们。等出了这栋大厦,再见机行事也不迟。
心里有了这样的计较,在行动上我自然是个乖宝宝,临出门的时候我故作担心的问道:“老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黄牙嘲弄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识破了我的打算:“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得劝你一句,别想着跑。”
一出吕总办公室门,黄牙的几个小弟就围了上来,生怕我跑。
黄牙挥手把他们赶回去,说:“没事,我们就去医疗室给这小子做个微创手术。你们在外面待着就行了。”
几个小弟听黄牙这么一说,一个个的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来他们干这事不是一次两次,可是那微型炸弹应该是第一次弄,那他们以前是做什么?
千算万算,我居然没有算到他们这偌大的办公楼里会有医疗设备。
这下我可急了,也不管是不是有机会,转身就往电梯口跑。
电梯是那种装了门禁的电梯,但是一般在电梯口都有逃生通道,只要我下了这一次楼,我就不信他所有的电梯都装着有门禁。
可是我犯了一个错误,在我进到这层办公室的时候曾经观察过所过之处的环境,电梯口根本没有什么逃生通道。
当时急着从黄牙手上逃掉,一时间把这事给忘了。直到我跑过那黄花梨屏风的时候才想起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再次被黄牙抓住之后,他很不客气的给了我一顿胖揍,然后五个人押着我进了医疗室。
黄牙担心我还想逃跑,给我做了全身麻醉。
他们应该是在做手术前的准备,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黄牙问傅航:“兄弟,这几年跑哪去了?”
“在中东!”傅航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中东不是那些恐怖分子和穆斯林的地盘吗?你跑那去干什么?”
“替吕总办事!”
黄牙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