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穿上书生的文锦,将头发扎起来。本就是少年英姿,此时更显得风流。推开紧闭着的木门,一丝寒意立时浸透全身,涓涓细流在一眼泉水中缓缓形成。董永将三艘小船的那艘中等大小,有上好的红木打造成的小船解开围栏上的绳索,用一根竹篙向岸边使劲一推,船借着力道在水流中向前滑行。
董永对于沿途的景色早已经司空见惯,可是他第一次在父亲的引领下走进这条河道时,他惊呆了。他根本不知道在繁华的京城底下还有这么一条密道。这条秘密河道是有一眼泉水形成,那泉水喝起来甘甜中带着些许的苦涩,董永想这岂不是像人生,美好的让人眷恋,却痛苦的想让人远离。所以才会有“人生苦短,其路漫漫也长兮!”的感叹。河道不短,长达足足有二十余里路,它从冬王府的底下穿过热闹的集市,安静的民居,雄伟的城墙,流向了那城外的河流中。这不是人工所能达到的,它是在无尽的演化中自然形成,也或许是鬼斧神工。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它今天的用处——成为一条密道。
仅就河道的本意,无从而知,但是它或许最希望的是成为可以给人们带来欢笑,带来留恋忘返意境的所在。而不是被豪族们纳为他们秘密的一个通道,埋没了它本该有的热闹,而造就了它的默默无闻。河道所流经的地方是个溶洞,那诡异的巨石,神秘的巨型乳柱还有那栩栩如生的千奇百怪。
董永此时根本无暇再去欣赏,他飞快的划动船桨,使小船在河道中快速的向前急驶。从船驶出洞穴的那一刻,董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平躺在船里,让两岸的桃花随着微风起舞拍打在脸上。董永到京城后最喜欢的就是着桃花,他惊叹它的美丽,沉迷它的芳香。在冬国的严寒中,满地的皑皑白雪,根本就没有京城的缤纷烂漫。
溪流在这片桃林中和河流汇合。那清澈见底的溪流,最终还是要汇合进这污秽的,甚至还充斥着恶臭的河流。河流养育着京城,而京城的人们也在污染着它。董永到交汇处后,用手将口鼻掩上,他用另外的一只手抓起船桨划了起来。董永到这里后经常会想到,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是最短暂的呢?
离开了桃林,董永从来不会去看岸上。虽说这里已经逐渐的离开京城,可是京城的繁华还是能体会的到,也更能够看到帝国强盛的背后是无尽的苦难。生活在这里的农民们衣着褴褛和京城的绫罗绸缎刚好形成显著的反差。他们每一天都在为了食物而辛勤的劳作,可是每一天的所得根本就无从填饱肚子。那蜡黄的脸庞,瘦弱的身体,让董永不敢去直视。董永想:“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那生活在他们头顶上的寄生虫吧!”但是,他不知道。其实在那些艰难的农民心中,对于豪族的那种恐惧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如果不是现在的变局,董永根本无从去思考这些。但是,此时此刻。董永更想知道的是皇帝就都是好的吗?无论是太子也好,还是傀儡的开平安和亲王,那些农民一样的生活,他们的苦难还是没有解决的方案。
“世子爷。”的一声轻唤将董永拉回了现实的所在。安路山是冬国的这只斥候部队的头领。董永急忙向安路山行礼道:“安头领好。”安路山道:”世子爷,老王爷可有新的诏令。“董永从船上下来说:”王爷让我给你传令。“安路山回答道:”属下听令。“董永接着说:”找到太子殿下,并沿途秘密保护。“安路山答应道:”属下遵命。“
董永望着安路山远去的背影,开始思念起了家乡。虽然那是一片风雪之地,可是那里才是真正的港湾,就是有再大的风浪,在那路都能安稳的度过。董永向父亲陈述了无数遍,退避冬国的进言,可父亲一次都没有听进去。最终,在京城的泥潭中越陷越深。在父亲的眼中,忠君为国比身家性命更为重要。
董永的心有些乱,他信步向前行走,好似是漫无目的。天色逐渐转暗,红日西坠,明月高挂。董永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声,他笑着向四周观看。突然,看到前面的一座四间茅草屋,在屋门外的一根杆子上挂着一个迎风招展的幌子,上面大书着两个字——茶肆。
董永满心欢喜的走进茶肆,点了一壶茶和一盘牛肉,外加两个馒头。茶是已经沏好的,牛肉只是切下,馒头吗则是在蒸笼上温着。所以,店家用了不过一袋烟的功夫就将这些吃食上齐了。
”爷,一个是三文钱。“店家脸上堆着笑说道。
董永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说:”给。“店家立时就手舞足蹈了。店家问道:”爷,还要点什么。“董永说道:”有房间吗?“店家媚笑着说:”爷,此处没有。不过出门左转有王瞎子旅舍,那处怕是还有。“董永说道:”那你去给我定一家上房,另外多余的就做你的跑腿费了。“店家脸上一时到有些犯难了,董永笑问道:”怎么,店家不够吗?“店家急忙回道:”怎么能不够呢?多着呢?但是我这店。”店家一咬牙说道:“好吧,反正也没多远。您就先慢慢吃着。”说完向里间喊道:“婆娘子,先帮我看着店,我去为客人订间房。”说完出去了。
董永自是吃自己的,这乡下也就是这般吃食了。
此时一位和自己一般装扮的书生进了茶肆喊道:”老板娘,给我蛊壶酒,来盘牛肉。“老板娘将蛊好的酒放到书生跟前问道:”洪秀才明日不考了吗?“那洪秀才说道:”牛肉快些切来。我好吃饱了去城门口等官家带我去贡院。”董永闻听此言,方才想起,原来明日正好是恩科取士的日子。这么大的变故,竟然还没停考。虽说,自夏森帝以来就极为重视恩科,也是有那么几次停考的事件发生,这次则是如此的安详,董永倒是有些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