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无不可逾越的鸿沟
智慧点金石:
生死乃人生第一大事,“书圣”王羲之在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中借庄子言哀呼:“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步步靠近死亡的终点。世界上有数不清的谜题,生死却是谜中之谜。
禅宗有关超越生死的看法,很值得今天还看不透人生、想不通生活或贪生怕死(对死亡心存畏惧)的人参考借鉴。
禅宗重来去自在,生死也有如来去。参透这一玄机,我们就不必天天再为生老病死而恐惧不安,或对于家庭亲朋甚至世间的荣华富贵有所舍不得(不舍),至少可以活得开心一点,快乐一些。
开心是最宝贵的,开心的那一刻才算活着,才是真正的生命。世界上不开心的事已经够多了,何必再增添呢?
生死都摆在那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微渺的人类能改变分毫吗?
故事苑:曲径通幽
生死之事不可道,又该从何道来?有趣的是,在讲求实证的禅看来,非得亲身死过才有资格谈死。
弟子问神山僧密禅师:“请师父谈一谈生死之事。”僧密禅师说:“你什么时候死过?”弟子说:“我不曾死过,也不会,请师父明示。”
僧密禅师说:“你既不曾死过,又不会,那么,只有亲自死一回方能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死生大事,完全没必要担心,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也躲不开,不会来的追也追不到。
禅是勘破生死、看透生死的,只有死过才可谈死,未知生,焉知死?生死的界限又在哪里?
学僧道岫眼看同参中不少人对禅都能有所体会,想想自己既不幽默,又不灵巧,始终不能入门,实在没有资格学禅,便决定做个行脚的苦行僧。临走时道岫到法堂去向广圄禅师辞行。
道岫禀告禅师说:“老师!学僧在您座下参学已有十年之久,对禅仍是一点领悟都没有,实在辜负您的慈悲。看来我不是学禅的材料,今天向您老辞行,我将云游他乡。”
广圄禅师非常惊讶,问道:“为什么没有觉悟就要走呢?难道去别的地方就可以觉悟吗?”
道岫诚恳地说:“同参的道友一个个都已回归根源,而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都精进于道业上的修持,但就是因缘不合。现在,在我的内心深处已生出一股倦怠感,我想我还是做个行脚的苦行僧吧!”
广圄禅师听后开示道:“悟,是一种内在本性的流露,根本无法形容,也无法传达给别人,更是学不来也急不得的。别人是别人的境界,你修你的禅道,这是两回事,为什么要混为一谈呢?”
道岫说:“老师!您不知道,我跟同参们一比,立刻就有类似小麻雀看见大鹏鸟时那样的羞愧之情。”
广圄禅师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样的算大?怎么样的算小?”
道岫答道:“大鹏鸟一展翅能飞越几百里,而我只能囿于草地上的方圆几丈而已。”
广圄禅师意味深长地问道:“大鹏鸟一展翅能飞几百里,那它飞越生死了吗?”
道岫禅僧听后默默不语,若有所悟。
大鹏鸟虽然一展翅就能飞越几百里,但它却无法飞越生死;而一个人却可以借助思考和反省,参透生死之道,并获得解脱。
弦外有音
对我们而言,肉体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总是惧怕死亡,对死亡过度恐慌。活着为什么紧张?因为生命如流水一样逝去,无可挽回。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尘世生命是短暂的,但在禅的视野里,生命是永恒的,生和死是定义肉体生命的。
演员变换了,戏照常进行,浪潮翻腾着,但海洋依旧。
既然肉体的死亡和朽灭是我们谁也避免不了的事,既正常又绝对,那么我们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难道哄哄自己就能阻止死亡的到来吗?
认识到这永恒的生命,如天地自然中万有造化的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生命规律,就能从绝望虚无的深黑泥淖中脱离出来,就是飞越了生死的悬隔。
这始终存在的生命,继续繁衍生发,它是一个延续,如波浪的涌进。生死之间没有一丝空隙,它是连贯畅通的。
如此达观,一己生命算得了什么呢?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生死本无鸿沟,全在于人的设定。需要飞越的不是生死,而是人心中划分的不可逾越的生死鸿沟。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智慧点金石
面对生命,圣贤之辈没有认为活得活得很痛快,也没有认为死很痛苦,生死已不存在于心中。“生者寄也,死者归也。”活着是寄宿,死了是回家。明白了生死交替的道理,就懂得了生死。生命如同夜荷花,开放收拢,不过如此。
相传六祖慧能禅师弥留之际,众弟子痛哭,依依不舍,大家都将他视为再生父母。六祖气若游丝地说:“你们不用伤心难过,我另有去处。”
“另有去处”这四个字,发人深省。慧能把死当做换了一段新的旅程,这种想法不但豁达、开朗,而且把生命在时间、空间的价值继续延伸,远远胜过有些人虽然活着,却只有华美装饰的躯壳,而无真我的风采!
故事苑:曲径通幽
庄子以与骷髅的对话启示我们:死亡才可以解脱尘劳,做人自身生命真正的王者。死亡之后甚至比活着更自由,更能主宰自己。
庄子到楚国去,途中见到一个骷髅,枯骨突露呈现出原形。庄子用马鞭从侧旁敲了敲。于是问道:“先生是贪求生命、失却真理,因而成了这样呢?抑或你遇上了亡国的大事,遭受到刀斧的砍杀,因而成了这样呢?抑或有了不好的行为,担心给父母、妻儿留下耻辱、羞愧而死成了这样呢?抑或你遭受寒冷与饥饿的灾祸而成了这样呢?抑或你享尽天年而死去成了这样呢?”
庄子说罢,拿过骷髅,用作枕头而睡去。
到了半夜,骷髅给庄子显梦说:“你先前谈话的情况真像一个善于辩论的人。看你所说的那些话,全属于活人的多思多虑,人死了就没有上述的忧患了。你愿意听听人死后的有关情况和道理吗?”
庄子说:“好。”
骷髅说:“人一旦死了,在上没有国君的统治,在下没有官吏的管辖;也没有四季的操劳,从容安逸地把天地的长久看做是时令的流逝,即使南面为王的快乐,也不可能超过。”
庄子不相信,说:“我让主管生命的神来恢复你的形体,为你重新长出骨肉肌肤,返回到你的父母、妻儿、左右邻里和朋友故交中去,你希望这样做吗?”
骷髅皱眉蹙额,深感忧虑地说:“我怎么能抛弃南面称王的快乐而再次经历人世的劳苦呢?”
大家可能觉得骷髅很恐怖、很悲惨、很可怜,其实骷髅才是真的自由自在,反观自身,是否值得我们深深思考我们的人生呢?
弦外有音
有生必有死,有得必有失,生死是人生必经的旅程,不要把死看做是个终结,你也可以同慧能一样,走向“另一个去处”。
禅的哲学注重真我,所谓真我就是人的精神,也是天地之正气。真我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人之所本。人类的文化宝藏,哲学科学、宗教、教育和任何思想情感,等等,其实都是由无数真我延续、累积而成的。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生命的收与放,本质都是一样的。面对生死,悠然自得,便是真正懂得了生命。正如丘吉尔谈及死亡时说的那样,酒吧关门的时候我就离开。
用一种超脱、达观的态度去面对死亡,把死亡当做一次快乐的旅行,就能减轻生的压力,活得逍遥自在。
活出真我的风采,死亦何苦,生死是场最大的赌局,我们都是未知输赢的赌徒。只有勇敢、果断地去赌,别无退路。
分秒必争,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智慧点金石
人都是轻死贵生的,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很怕提到“死”字。佛门讲究生死轮回,把一次生命的结束当成是另一段生命旅程的开始。
其实,我们的生命终究是要走向终结的,没有人能逃过这一劫,何不把生死看得淡然、坦然一点呢?死其实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只有死才有生,宇宙万物就是在这样的生生死死中循环不息的。
天地造化赋予人一个生命的形体,让我们劳碌度过一生,到了生命的最后才让人休息,而死亡就是最后的安顿,这就是人一生的描述。善待自己生的人,也一定会善待自己的死。
“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这是一个重要的结论。生命是虚无而又短暂的,它在于一呼一吸之间,如流水般消逝,永远不复回。
一个人只有真正认清了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方向,好好地活着,将生命演绎得无比灿烂、无比美丽,才是真正懂得善待死亡的人。
故事苑:曲径通幽
生命究竟是什么?释迦牟尼佛或许能给你启示:
有一天,如来佛祖把弟子们叫到法堂前,问道:“你们说说,你们天天托钵乞食,究竟是为了什么?”
“世尊,这是为了滋养身体,保全生命啊。”弟子们几乎不假思索。
“那么,肉体生命到底能维持多久?”佛祖接着问。
“有情众生的生命平均起来大约有几十年吧。”一个弟子迫不及待地回答。
“你并没有明白生命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佛祖听后摇了摇头。
另外一个弟子想了想又说:“人的生命在春夏秋冬之间,春夏萌发,秋冬凋零。”
佛祖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察到了生命的短暂,但只是看到生命的表象而已。”
“世尊,我想起来了,人的生命在于饮食间,所以才要托钵乞食呀!”又一个弟子一脸欣喜地答道。
“不对,不对。人活着不只是为了乞食呀!”佛祖又加以否定。
弟子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又都在思索另外的答案。这时一个烧火的小弟子怯生生地说道:“依我看,人的生命恐怕是在一呼一吸之间吧!”佛祖听后连连点头微笑。
故事中各位弟子的不同回答反映了不同的人性侧面。人是惜命的,希望生命能够长久,才会有那么多的帝王将相苦练长生之道,却无法改变生命是短暂的这一事实;人是有贪欲的,又是有惰性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鸟为食亡”的悲剧发生;而人又是向上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只争朝夕”,从不松懈,却身心俱疲的生活。
这些弟子看到的都只是生命的表象,而烧火的小弟子的彻悟,却在常人之上。人之一生,犹如一呼一吸,生和死,只是瞬间的转化。了悟这点。方能做到努力把握每一刻、每一秒。
弦外有音
生命之旅,即使短如小花,也应当珍惜这仅有的一次生存的权利。要让生命更精彩,我们理应在有限的时间里,绽放生命的花朵。生死是人生的一个大学问。一个真正善其身的人,能够主宰自己的生命,所以才能够善其死。好好活着是最紧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