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要求没有人可以拒绝,也没有人敢拒绝。因此暮烟没有任何的怨言,但是就算有又如何,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的世界无人违逆,她的世界却是步步惊心。
“那就有劳妹妹了。”德妃温婉一笑,与刚才的慌张相比,显得落落大方。
“姐姐客气了。”与德妃相比,暮烟更显得优雅淡然,这也许与她的服装有关。暮烟本应该穿的宫服,龙玄也让裁衣司的人改成了素雅的颜色,目的是什么已经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龙玄因此而满意,他人因此而嫉妒就好了。
似乎是龙玄的意思,宫女们拿来了‘长鸣’,换做是他人定是认不出的,而德妃与暮烟却是能够一眼将它认出来。德妃那一瞬间的愣神已经说明她的内心是怎样的一种痛。
“皇上还真是怜香惜玉呢!”是要用怎样的定力才能故作轻松的说出这句抱怨的话!
“哦?爱妃哪里看出来朕的怜香惜玉了?”龙玄却是饶有兴味的看着德妃。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长鸣是从不视人的,今日为了妹妹..”德妃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停住了下面要说的话。
“若是烟儿有这本事,朕自然会送给她的。”
“臣妾尽力而为。”暮烟当真是足够的聪明,却同时得罪了所有的妃子。暮烟自然知道了不管自己的琴艺如何,龙玄一定会把‘长鸣’给自己,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说出口。
“好,烟儿,朕等着你来取‘长鸣’。”龙玄笑得放肆。
“是,皇上。”
丝竹声起,长鸣声起。德妃应声而舞。自龙玄还是太子时,当时德妃还只是一个妾侍,她便是用这支舞一举成了侧妃,只是如今她再跳此舞,显得意味鲜明,不知龙玄会作何感想。良辰美景奈何天,再好的景色,只要龙玄的一句话便能成为修罗地狱。在德妃成为侧妃的时候,自然有人会上奏皇上,说太子太过草率,但如今却不敢有人说这些话了。
暮烟确实不擅长琴技,只不过暮烟的不足之处被琴瑟很好的中和,这就是一把好琴的作用,暮烟对此却是很感激的。即使她猜不透龙玄在想什么。随着音乐接近尾声,德妃的舞也缓缓而落,自是有人怨,有人笑。
“皇上,臣妾献丑了。”德妃先行行礼,不等暮烟。
“爱妃,朕记得,这是你一跃成为侧妃是所跳的舞吧!”龙玄无足轻重的抛出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冷汗涔涔。
“皇上..臣妾并没有..”德妃听得此话,吓得胆战心惊。
“皇上,臣妾献丑了。”暮烟的出现让所有人觉得不合时宜。隐隐的有些担心。
“爱妃哪里话。”龙玄笑笑,知道暮烟为何此时出现,他也不怪罪。“想来,朕要你掌管宫中之事让你误了自己的舞技。相比之下,烟儿的琴技虽有不足之处却还是有所弥补的,这把琴瑟就赏给你了。”
“臣妾谢皇上。”暮烟温婉一笑,却知道这是个不好的预示。
“丞相。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了解,可谓政事繁忙啊!”龙玄突然把画风转到了暮梁逢那儿。
“皇上,臣失职。”暮梁逢连连下跪。
“今日是朕与烟儿的新婚,你们又何须拘礼。起来吧!”龙玄赦免了德妃与暮梁逢,似乎是看在暮烟的面子上。然而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容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谢皇上。”所有人从胆寒中走出来,从而变得小心翼翼。自然也没人去推测一直温文尔雅的德妃今日为何要针对暮烟。
暮梁逢看了眼暮烟,发现她越发像她母亲了,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子。如今自己注意到的时候,暮烟已经成为妃子。暮烟注意到暮梁逢的视线,对他淡淡一笑,虽然暮烟从未怨过暮梁逢。但也无法对他亲密。她不会再在意暮府的任何人。即使是暮茜。她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暮茜,她以后会恨她。所以还是远离的好。
暮烟低头看了眼龙辰。自刚才开始,她便注意到这个小皇子对自己留意了很久,她本不以为意,只是他的目光一直不从自己身上移开,这让暮烟感到一丝不舒服。只是暮烟去看他的时候,他又羞涩的低下头。这让暮烟觉得这个小皇子有些喜人。
“诸位大臣,今日邀你们前来参宴,便是要颁布一道圣旨。”龙玄的话让所有人洗耳恭听。龙玄示意李公公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有意了解暮烟之为人,可成为贤德之妃。遂决定将大皇子龙辰继于暮烟为子,封暮烟为妃,号为贤。钦此。”
“皇上,臣妾入宫不到两日,何德何能担此大任啊!”暮烟从惊愕中醒来,有些不知所措,忙跪下解释。
“烟儿,朕相信你能成为一个好母妃。”龙玄宽慰一笑。让暮烟的心安稳下来。
“是,皇上。”暮烟接过圣旨,深深的看了一眼龙玄。便低下头,不再看他。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龙辰适时地站出来领旨。此时的他觉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妃子来当母妃,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平身吧!”龙玄欣慰的看了眼龙辰,却看暮烟时闪过一丝不忍,暮烟看到却抓不到。“贤妃,辰儿你们先下去吧!”虽说今日是婚宴,但是被龙玄生生的改成了朝宴。
“遵旨。”暮烟,龙辰离开了宴席,龙玄想让她们好好地相处吧!
离开宴席的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宴会上的龙辰,忍俊不禁,和之前遇到的分明是两个人,想到这暮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辰儿,母妃希望你在母妃面前卸下你的伪装。”
“母妃,皇儿.。。”龙辰知道暮烟说的是什么。
“辰儿,母妃知道你的不得已,但是我是你的母妃,在母妃面前你不需要伪装。”暮烟想走进他的心,在深宫中,只有龙辰了。
“母妃,儿臣知道的。”龙辰会心一笑。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暮烟说,她知道龙辰已经听进去她的话了。
“母妃,儿臣,送你回去吧!”龙辰自是不放心暮烟自己回烟月宫的。
“无碍,你回去吧!”暮烟说。
“那,儿臣告退。”龙玄思虑了一下,便离开了。暮烟看着龙辰的离去,感觉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随即又想自己在深宫之中怎么离开的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暮烟早已回到烟月宫,洗漱完毕坐在榻上等着龙玄,宫中规矩,新婚之夜皇上是要留宿新妃宫中,所以暮烟便坐在榻上等着。
龙玄自宴会结束之后,并没有直接去烟月宫,而是去了德月宫。
“德妃,今日安排的事,你让我失望了。”龙玄不满的看着秦月歌。
“臣妾办事不力,请皇上恕罪。”秦月歌不想让龙玄知道她被人利用。
“罢了,容妃那边,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龙玄不想在这种事上追究。
“请皇上放心,臣妾已经让她自食恶果。”
“今日开始,紧紧的盯着她,必要之时,不要留下活口。”
“是,臣妾明白。”秦月歌自然知道用什么方法让一个人置于死地。
龙玄看了一眼德妃,便出了德月宫,对于秦月歌的一举一动,龙玄自然是知道的。
此时梦儿也从外回来。“娘娘,您交代的事,奴婢已经完成。”
“恩,替本宫宽衣。”秦月歌心里一阵得意。“皇上,你的心中自始至终只有我。”安心的睡去,本以为让自己安心的话,却揭示了心底最害怕的事。
今夜似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在外表华丽的皇宫内院,处处都是陷阱,若是不小心,你就会中了任何一个人的圈套。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地方,就连最低等的人都能够伤害你,甚至还能杀了你。
当龙玄回到烟月宫,只见暮烟已经在榻上睡着了,轻轻的将暮烟抱起放在床上,并示意隐儿为自己宽衣。屏退所有人之后,龙玄在床边斩了许久,久到他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夫人,能告诉我,暮烟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回到暮府的暮梁逢开始询问暮夫人。
“老爷,暮烟她一直都是过的是小姐的生活。”即使再狠毒的女人,在丈夫面前,都会有些不知所措。
“爹,暮烟那小..人,你又何须理会啊!”暮怜有些犯冲,今日皇上的举动让暮怜起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皇上的脸,进宫的就是暮怜了。
“闭嘴,那么多姐妹中就你沉不住气,你以为你们做的事我不知道吗,就算老夫再不待见暮烟,她也是暮府的五小姐,暮府的声誉你当是儿戏吗?”暮梁逢从来都是淡漠如水,许久没发脾气的人,把所有人生生的怔住。
“爹..”
“暮夫人,如果你没办法当好这个家,我不介意你安享晚年。”说完便离开了大厅,自然暗中有个人跟着去了。
“娘,爹他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暮菁安慰着正在哀伤的暮夫人。
“对啊,娘,爹怎么可以为了那个小贱人这么说你呢,这么多年是谁那么辛苦的,爹怎么看不到呢!”暮怜更是气不过暮梁逢的话。
“算了,如今她已经进宫,对你们已经没有威胁了。”暮夫人有些累,她只是恨那个女的,自然也恨她的女儿,顺便为了自己的女儿,知道暮梁逢没爱过她,但是现在听到他如此绝情的话,心,不免有些疼。
“娘,你有留意过暮烟吗?”从未说话的暮湘却说话了。
“从未,湘儿,娘知道你时时留意周边的事,但是娘希望你不要拿你爹的荣誉做赌注。”暮夫人知道暮湘是最有心机的人,因此她不想暮湘做有损暮梁逢的事。
“娘,我有分寸。”说完就殷殷告退,但就在心底暗暗发誓她让暮烟不得好死。
本就不融洽的姐妹,见暮湘离开后,其他人也纷纷离开了。只剩下暮夫人在大厅久久叹息。
“将军,今日的暮烟与往日不同了。”暮茜回到将军府,便忧心忡忡的说。
“你在回来路上一句未言便是在想这件事吗?”程昱觉得好笑。
“暮烟她..”暮茜想到暮烟的样子,发现暮烟早已脱胎换骨,只是一直在隐藏。
“暮烟的改变是自然地,你又何必徒增烦恼呢!”程昱怜惜的抱着这个多愁善感的妻子。“近日,皇上召我回京也是想让我待在帝都几日,乘着这几日,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将军,我..”暮茜听得程昱这么说,更加觉得亏欠他了。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不介意,你又何须介意呢!”程昱抚了抚暮茜的背,想让她变宽心,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抹哀伤。“你本就身子不好,早些休息。”
夜很深,月却不明。到底是什么笼罩了这个世界,见不到半点光明。又是谁利用了这漆黑的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有人为此置之不理,于是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算计,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这场寂静的夜即将离去,留下的只是踏足过的痕迹。这夜,有人偷偷从容月宫离去,只剩下一位熟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