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刘三四坐在遂州城城南黄家小院的偏房里,盯着面前淡漠喝水的江采莲,和战战兢兢的小姑娘黄雀,感觉……有些奇怪……他刘三四是个从小就和死人生活在一起的人,经过这两天多和活物接触,他发现他对活物的气息相当敏感,现在没有分心的他,感觉到了黄雀身上不同常人的气息。
江采莲遇见这黄家父女之后,就果断跑到黄家,倒是没想到这浪荡子还算有点家产,住的两进房子,不是什么破房,便把喝的醉醺醺的浪荡子往他房里一扔,叫了黄雀到厢房问话,顺便还就住了下来。根据刘三四这些天的观察,江采莲不是那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所以,这次管事必定有因。
江采莲把黄雀晾在一旁良久,这才开始理她,“说吧,赤灼在哪儿?”
黄雀脸色一下惨白,“我……”
刘三四挑了挑眉,心里想,赤灼是谁啊……
江采莲好像看穿了刘三四的心思,“赤灼就是我在追捕的狐妖。”
“哦。”刘三四此时比江采莲还冷淡。虽然在江采莲身边没有待多久,但他早就看明白了,江采莲其实只是借着追捕赤灼的借口来凡间游山玩水的!她平时顶多找些土地城隍问问线索,大多数时候根本就是瞧哪里有趣就往哪里走!而自己只是个单纯的跟班!
江采莲转头面对黄雀,那脸色语气可就没面对刘三四那么好了,朱唇微启,吐出一个了冒着冷气的字,“说。”
“小女……不认识什么赤灼啊……”黄雀吓到的好像快哭出来了。
刘三四瞧着这江采莲,摸了摸自己下巴,私心想着,这江采莲对自己还算不错,莫非真是看上自己这身皮囊了?那些仙姑妖姑在凡间找男人的传说那可是真心不少啊……
江采莲浑身上下冒着森森杀气,威压压的黄雀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哭起来。
刘三四默默扶额,实在是无法忍受看江采莲欺负小姑娘了,开口道,“小丫头,别哭了,老实交代才有活路,还是你想我们去问你父亲?。”
黄雀瞧刘三四似乎好说话些,便点头对着刘三四接着道,“这些年来,小女只在十年前见过一只狐妖……那是小女的恩公……”她抿了抿嘴唇,“是恩公施法助小女修成人形的,现在十年不见,小女也不知道恩公在哪里了……”
“好。”江采莲望向紧闭的房门说,“黄郎君可有什么话要讲?”
门开了,那蓬头垢面的浪荡子站在门口,黄雀吓了一跳,泪水又在眼睛里面打起了转。
黄仁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全无先前放浪模样,“黄仁对仙姑无礼,深感羞愧,可有件事黄仁别无他法,黄仁现在厚着脸皮求仙姑帮帮黄仁,黄仁日后感激,必做牛做马报答仙姑……”
“好话别先说那么多。”江采莲打断,“若没什么好处,我也不会随便帮人。”
是了,江采莲上次除了刘宅一干鬼魂,那也是当地人付了重金给她当路费。刘三四单手撑头,想着自己曾经有那么一个晚上还以为自己跟了个好人。
黄仁目光炯炯,“遂州城西有一陈姓大户,若仙姑能帮黄仁查出黄仁妻子赵氏的死因,令她沉冤得雪,黄仁便以陈家三分之一的家财相赠!”
刘三四听的讶异,虽然一串奇怪的请求听得有些晕,但理清楚了便不禁来了兴趣,而江采莲眯了眯眼,说,“这陈姓大户的家财又不是你的,你怎么保证?”
黄仁苦笑,摇了摇头,“黄仁本想拿信誉保证,可惜先前酒醉,竟然冒犯了仙姑……现如今,已经是拿不出什么保证了……”
江采莲面部柔和,一指地上的黄雀,“那就拿她保证如何?”
原本因被江采莲吓到而努力削弱自己存在感的黄雀,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
黄仁一怔,犹豫良久,还是点了点头……苦笑道,“黄雀相信父亲可好?”
黄雀眼泪一涌而出,“好……”
瞧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泪水跟决了堤的黄河一样,刘三四同情心奔驰的简直刹都刹不住,“好了好了,你父亲也不是真要卖了。他是你父亲,那赵氏便是你母亲,给母亲报仇,就当一回抵押又如何?再哭下去,最心疼的还不是你爹。”
黄雀听这话,抽着鼻子努力的把泪水生生逼了回去。
“你倒是把事情原委说一说。”江采莲等得颇不耐烦,今日她车马劳顿早就想休息了。
黄仁不说话了,低垂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瞧着江采莲那一张快要甩袖赶人的样子,刘三四在心里默哀自己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仙”,“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放今日我们就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啊?”
黄仁叹了口气,拱手道,“今日打搅了,那原委等我去做点事情再告诉二位,今日便先告退了。”黄仁拉过黄雀,“还请两位不要嫌弃家宅简陋,仙子在此住下,郎君随我到隔壁房间。”
刘三四听此便向江采莲致意了一下就起身随着黄仁黄雀走了。
等几个人走了,江采莲咬破手指,用血在桌子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法阵,法阵发出淡淡红光,一张纸条出现在了法阵中心。江采莲拿起纸条一看,眉头不禁微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