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天庭中所有强将之后,东昊玉帝便志得意满地带着四大内侍回到了天幽宫中,斜斜地在明心殿的大床上一趟,甩掉脚下一双登云金靴。看见东昊玉帝这副模样,一向颇知君心的王内侍急忙把天幽宫的仙女们叫过来,为帝君捶背跳舞。
眼前是云雾飘渺,东昊玉帝眯着眼睨着模模糊糊的裙摆人影,嗅着身边侍女身上淡淡的清香,不由勾起了嘴角。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不过是仙界中一个无名小卒,可如今的他,却是偌大仙界的掌控者,多少仙界名宿、天庭神将,都要在他一声令下四处奔波。
一名仙人做到自己这样,也算是一种极致了吧。
东昊玉帝忽然想起了边城,面色不由微冷。他从来没想过,仙界之中,会有人敢这样与他作对。不过在东昊玉帝看来,边城并不算是个问题,天庭那么多的能人,总有人能干掉边城的。
对了,还有那个叫做孔伊梦的女人,啧啧,那可真是个不逊于嫦娥仙子的尤物啊,得想个办法把她纳入天幽宫才是。
想到这里,东昊玉帝不由露出了一个淫邪的笑容。
正当此时,站在门外的钱内侍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来到东昊玉帝身边沉声道:“启禀帝君,宫外杨冰求见。”
东昊玉帝收起笑容,眉头紧锁,显然钱内侍的话打扰了他的思绪,“什么人求见?杨冰?他是哪个?”
“帝君,杨冰!就是那个前不久被你削去显圣神君仙职的……”
“哦哦,他啊,一条挺听话的狗,不知怎地,也惦记上我那广寒宫上的美人了……他不是被贬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谁让他过来的?”东昊玉帝摆了摆手,神情很是不耐,“问问他有什么事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让他快滚,朕不愿见他。”
“启禀帝君,小的已经问过了,杨冰说,杨冰说……”
“说什么?你怎么也吞吞吐吐起来了,快说!”
钱内侍有些无奈地说道:“杨冰说他要请求帝君为他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东昊玉帝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哈哈大笑,冲着那些莺莺燕燕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仙女齐声称是,挪着小步退出了明心殿。
“朕自登基以来,升过不少人,也贬过不少人,却从没见过被贬完的人再回来向朕讨仙位的……”东昊玉帝呵呵笑道,眼底寒光一闪,“让他进来,我倒想听听他说什么。”
……
不多时,杨冰便被钱内侍引着进了明心殿。
此时的明心殿内,只有东昊玉帝带着一脸玩味的笑容站在那里,身边的另外三名内侍都低着头,气氛很是沉凝。杨冰自然能感到此时气氛的尴尬,是以他刚刚瞧见东昊玉帝,便俯身下拜道:“小人杨冰拜见帝君。”
东昊玉帝冷睨着伏在地上的杨冰,没有说话。
如此沉默片刻,杨冰才开口说话,身子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道:“小人这次……前来打扰帝君,是想求……求帝君垂恩,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人对帝君……一向忠心耿耿,天日可鉴!”
“听闻那边城不识帝君恩重,再起波澜,十万天兵下界捉拿也是无果。小人念着帝君待我不薄,加之小人又对边城那厮……多有了解,是以才斗胆……斗胆面见帝君,请求帝君给我一个……为您效命的机会。”
杨冰的话语句句恳切,带着微微的哭腔,用头颅不断地撞击着坚硬的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仿佛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就连一向铁石心肠的东昊玉帝,竟然都有些触动。
“杨冰啊,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东昊玉帝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朕的天庭良将众多,这捉拿边城一事,就不需你费心了。朕乃仙界至尊,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之理?”
这话说得好听,可贬官与升职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有什么收不回的?杨冰心中冷笑,嘴上却说道:“帝君,如今边城之事在仙界闹得沸沸扬扬,有不少人肯定会好奇,为什么边城在望帝三问之后会消失一段时间。小的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是对边城一事的始末,却还是略知一二的……”
“小的还知道,这仙界中有不少人面上恭维帝君,可是心里又是另一套想法,对于这些人,小的可不能乱讲话,帝君您觉得呢?”杨冰缓缓抬起头来,俊美的面庞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放肆!杨冰!你******敢威胁我?”东昊玉帝脸色一僵,指向杨冰的手指不断抖动,最终却还是无力地放下。
听了这话,杨冰忽然诚惶诚恐起来,低下头道:“帝君,小的不敢,小的要是说错了什么,还请帝君见谅!”
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他的脸上,却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没错,他就是在威胁东昊玉帝。东昊玉帝曾经极其宠爱自己,因此杨冰知道不少诸如天宝密库一样的天庭秘辛,其中当然包括他与东昊玉帝密谋,让边城中毒沉睡的事情。这件事他们之所以密谋,就是因为东昊玉帝顾忌名声和颜面。而如今杨冰所提及的,正是东昊玉帝无法忍受的。偏偏东昊玉帝手下的爱将祝融闭关不在,因此玉帝也无法对杨冰下手。
没错,以杨冰神君级别的修为,除了祝融,还真没有人能收拾掉他。
现在东昊玉帝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自己曾经看中杨冰,并且赐予他一颗紫纹仙桃。如果不是那一枚紫纹仙桃,杨冰和边城这两个人天资再好,最多也就是仙君级别的仙人罢了。
更别说一个能在外抽空天庭所有兵力,而另一个则俯于庭下暗里威胁自己了。
悔之晚矣。
……
在杨冰“请求”赦免的时候,一个男人却已经踏着仙云落在了仙宫之外。
男人一袭黑衣,身材颀长而清瘦,脸上的颧骨因为消瘦而变得突起,如此的形象,让他那一头白发更显突兀。
他仿佛不是一个活人,因为他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生动的表情了。相反,他整个人都带着一团死气,他每每前行一步,都会带起一阵猩红色的风。
他手里有枪,眼中无光。他抬起头,辨认着眼底被映得璀璨的字眼,那是三个散着金光的古朴大字——
南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