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屋中,杨冰用最快的速度套上那件,自己还是显圣神君时,东昊玉帝亲手赐予的那件锦袍。换好衣服后,他对着暗室中的那一面铜镜,借着门口的天光,用梳子奋力地梳着自己的满头乱发,他的双手是颤抖着的,眼神里也带着无助和茫然……
在下一秒,杨冰突然停住了。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为了攀升而被自己伤害过的每一个人,这些人或事,都会在自己被贬后的每一个夜晚,折磨着他的思绪。
杨冰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他害死过梅玫,那个深爱着他的女人。时间过了这么久之后,他才真正地发觉,自己的身边已经再也找不到那样傻的一个女人了。说真的,他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
他在想着,是不是该收手了。收手,做回一个普通的人,每天无忧无虑,也算自在。
在杨冰拷问着自己的时候,他的眼前,却总是出现自己身为显圣神君时,所有人俯首帖耳,卑躬屈膝的样子。而那时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相比,又有多么强烈的反差啊……
而且杨冰忽然发现,每每当他遇到边城的时候,似乎都会被边城压上一头。七宗大会时是这样,在仙界中还是这样。
难道说,边城,是我杨冰一生的克星?想到边城,杨冰的心就是微微一颤,他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内心中,仍旧存在着对边城的淡淡恐惧。
这恐惧是从何开始的呢?
也许是从许多年前,子寒山上那一式刀锋入骨开始的吧。
不行,绝对不行,我要回到过去,我要成为那个威慑天庭、威风凛凛的显圣神君!
所以,一定要让边城死在我杨冰的手里!
腾——
这个瞬间,杨冰眼中的所有茫然尽皆破碎,重新恢复成平日里的阴毒与寒冷。他望着镜子里衣冠楚楚的自己,终于露出了一丝邪异的笑容。
边城,我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就没有人再能阻碍我杨冰晋升的道路了!
终有一天,我要让整个仙界,都属于我杨冰的!
想到这里,杨冰狞笑一声,霍然起身,驾起仙云径直冲出了残破的小院。
仙界,你们的显圣神君回来了。
……
仙宫,南天门。
增长天王怀抱巨剑,有些担忧地望着一旁无精打采的文开化。对于这个文家后辈,增长天王真的是无可奈何,文开化来到仙界也有十几年了,可是如今仍旧没什么作为,就连修为也还是十几年前刚到仙界的样子,就算增长天王想要委以重任,也是没办法的。
不仅如此,这个文家后辈还常去仙界圣地之一的女娲宫,总是求见女娲传人,那个叫南宫飞雪的姑娘,而且总是见不到。每次见文开化失魂落魄地回来,增长天王就是一阵担忧,你说这要是让玉帝知道了,光凭私闯仙界圣地的罪名,还不得把他推上斩仙台啊。
这也是那叫南宫飞雪的姑娘宅心仁厚,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帝君,要不然,就算文开化有十条命,都不够杀的。
话说回来,这仙界如今也是够乱的,这里的数百仙宫,竟然只有东南西北四大天王和少数天兵在值守,其余的人,都被调到孤山捉拿边城去了。增长天王心中也有些纳闷,这个边城,真的像传闻中那么厉害?
不过增长天王也不大担心,他的想法和之前尚老的想法差不多,都认为边城掀不起什么风浪。与整个仙界的力量作对,被吞没,是迟早的事情。
正胡思乱想着呢,增长天王忽然感到一阵狂风呼啸而来,他的眉头一皱,因为他分明记得这种气息他很厌恶,却忘了是哪个仙人的了。
光影一闪,仙云一散,增长天王的面前,多了一个面带邪笑的男子,男子身穿锦服,束着高高的发髻,看起来倒是玉树临风,俊美异常。不过增长天王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好感,他冷笑一声,抱拳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显圣神君大人,有阵子没见你来了啊。”
杨冰就像是没有听到增长天王话语中的嘲讽似的,呵呵一笑道:“是啊,我回来了,我有要事觐见帝君,还请增长天王为我传话。”
“哼,无事献殷勤。”增长天王冷哼一声,扭头对着一脸黯然的文开化说道:“开化,你速去帝君面前禀报此事,就说杨冰求见。”
“啊?帝君住在哪里?是那座仙宫?我不会迷路吧?”文开化看着南天门内在云雾中放着毫光的重重仙宫,显得有些慌乱。
“咦?你……不是我们上一届七宗大会的冠军吗?叫……叫文开化是吧?”杨冰看着文开化的样貌,觉得有些熟悉,稍稍一想就想到了这人的身份,不由嘲讽道:“像你这种精英,来了仙界有段时间了吧?竟然连帝君平时在哪里都不知道?看来是没有一点上进心的人啊……怪不得只是个看守大门的。”
说到这里,杨冰冷睨了增长天王一眼,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神君印记,呵呵笑道:“不过啊,就算你有了我这种修为,有可能还是个看大门的,这一点啊,增长天王许是颇有心得。你们闲着没事,可以互相切磋交流一番。”
杨冰话中句句带刺,指向很明显。他就是这样,吃了一点亏都要报复回来,就算是言语交流间也不行。
增长天王又不笨,自然听明白了杨冰的话,当下怒道:“杨冰,你什么意思?你现在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本天王不派人帮你传话,让你见不到帝君?”
“噢哈哈,我好怕啊……”杨冰狞笑一声,几步来到增长天王近前,阴声道:“我此次见帝君要说的事情,是关于边城的。你当然可以不帮我通报,不过以后你就要当心了,帝君总是有出来的时候,到那时候……你这大门能不能看得成,还得两说。”
看着增长天王燃着怒火的双眼,杨冰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老兄,我们都是帝君的狗,本是同类,何必相互撕咬?”
“明事理的,自然能活得长久些,像那个边城啊,这一辈子,都未曾明事理过。”
“多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