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加一和其他女生一样激动万分,拉着许苑看球赛,那些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女生们与其说是在看篮球对决,还不如说是来看帅哥的,那边没有参加比赛的男生们百无聊赖的坐在后面,没有像女生们这么兴致盎然,估计是女生们的风头盖过了他们。
在比赛之前许苑还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听说高一不少女学生没事就喜欢往篮球场跑,为的就是瞧帅哥,也因这一段时间校园言情杂志风行,她们都花痴般的期待有篮球能“不小心”砸在她们脑袋上,然后两个人就这么撞出来一阵火花了——前提还必须这个男生帅。
许苑心想哪有这么巧篮球就砸在你头上了,就即使砸在你头上了,也说不准这个男生长的就对味啊,估计到时候只有白瞎你的脑袋了。
许苑不懂篮球,哪边进球算谁的分都不清楚,就觉得他们修长的身材一跃而起的姿势很耐看,期间柏子郁帅气的进了一球,许苑惊叹一声,同实验班一起鼓掌了,结果迎来一加一怪异的眼神,许苑只好讪讪的解释:“习惯了,随波逐流而已,呵呵。”
柏子郁每次休息前都要系紧鞋带,起身的时候习惯性的轻轻弹跳几下,进行热身运动(说实话这个动作已经让不少女生犯花痴了),显然他是对任何事情都保持认真态度的人。
12班果然不愧是名副其实的吊车尾,也只有这样班级运动神经发达的人比比皆是,实验班却没有多少,他们大多都是身高占优势,皮肤比较白皙而已(难道这是常年呆在屋子里不被晒到的缘故吗?对于男生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耻辱了吧)。
当柏子郁上场的时候,不知道哪堆女生又发出尖叫了,惹得其他男生不爽,显然柏子郁是实验班的主力干将,其他男生们不得不听命于他,12班就没有那么多套路了,几个男生一字排开,彼此心照不宣,显然对这游刃有余。
接着实验班的体育老师也发觉到了不对劲,本来脸上得意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僵硬,再看自己学生们传球都不利索,脸色也跟着发白,估计是在后悔当初的决定吧,吊车尾的班级也是很有骨气的。
许苑脑袋和眼睛里全部都是柏子郁的身影,他的动作很优雅,不会很粗鲁的与其他人相撞,对传球进球游刃有余(除了其他人给他制造麻烦之外),但卓越的存在让他得分变得吃力,眉头轻轻紧蹙,进球几乎都是侥幸。
比赛还没有结束,在当卓越打算进球的时候,12班的体育老师就吹响了口哨,示意不用继续下去了,惹得12班全体不满,愠怒的叫嚷着:“马上都赢了,老师好没趣哦。”
体育老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手表,然后厉色道:“人家在那汗流浃背的打篮球,你们就坐着看热闹,到底是谁辛苦,这只是让你们见识见识,下一节课你们每个人都躲不掉,好了,大家解散,该干嘛干嘛去!”
卓越和陈宏不明所以,准备投篮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住,陈宏一脸不爽的将篮球拍在地上:“切,什么嘛,摆明了不想看到我们赢!”
卓越用着很侮辱人的眼神看着陈宏:“还挺聪明嘛。”
与此同时,实验班有个女生递了手帕给柏子郁,仰着头看他的时候眼睛双眼放光,这个举动让在场的男生们起哄,这个女生突然脸红了。
陈宏勾着卓越的肩,意味深长的笑道:“喂,现在都流行女生‘伺候’男的擦汗喝水什么的,怎么就不见你那个老相好给你送毛巾啊。”
“那是手帕。”卓越看着他好像看着白痴一样,顿了顿,有些惋惜的看着陈宏:“不知道你要打光棍到几十岁呢。”
让众人惊讶的是,柏子郁并没有接过那女生的手帕,却很难得的看到柏子郁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嘴唇的动作是“谢谢”。
这场无足轻重的篮球比赛最后不了了之,对12班来说是个遗憾,没有如愿以偿的看到实验班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没有成功的耍尽威风。
许苑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体育老师还是很会做人的,点到为止会给彼此感情带来利益,对方一定在心里感激这个举动,以后吊车尾和优等生一同上体育课的时候气氛会很融洽的。
每个人都有一个坏想法,一个做尽坏事的混蛋突然有一天做了一件好事,那这混蛋就会被冠上“他其实内心善良”的名号。
相反,一个优秀的人偶然做了一件让你无法理解的事情,那么——
许苑又看到柏子郁半靠在梧桐树上画画了,他白色的衬衫依旧染上了各种颜色,疾驰而过的车在他面前好像是在快速转动年轮一样,整个空间、整个视野里,只有面前他安静的背影。
“你很喜欢意象派的风格的油画吗?”
许苑终于主动忍不住对他说话了,心脏突突的跳动,紧张的同时,也生怕会一个“恩”字就给自己打发了。
柏子郁轻轻抬头看了眼许苑,并没有回答,然后仔细端详着已经完成的油画,因为纸上被涂上了厚厚的胶水所以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恰好光线的变化使得颜色更加饱满,许苑庆幸自己懂一些。
“你从小就学画画了吗?我以前也学过一点,不过是水彩画而已,所以看你的油画比较吃惊,很少你这个年纪就能画出来的,我一直以为你是艺术生呢。”许苑一口气说完,期待着他能够接话,即使无关紧要的应答也无所谓,许苑都觉得自己说话开始颤抖了,表情一定很僵硬。
突然的一阵风将梧桐叶吹的沙沙作响,本来习以为常的声音却在此刻出奇的刺耳,心跳也静止了,僵硬的表情渐渐变为不敢置信。
许苑倒吸了口凉气,睁大双眼看着他手中的画慢慢撕开了,一下、两下……他始终都没有看向许苑,好像他的世界一片安静容不得被打搅一般,转眼间这幅画变成了纸块,扔在他随身带着的笔盒里。
空气凝结了,油画的味道充斥鼻腔,很快将脑袋搅得一团混乱:他是在讨厌我!他生气了!他就这么讨厌别人和他说话吗?
紧随而来的失望并不止于此,许苑终于明白他为何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了,这也足以让欣赏他的心情逐渐转变为对他的敌意。
王素心又开始使唤糖奶奶洗菜去了,自己则自顾哼着小曲在房间里看电视。中午的太阳让人睁不开眼睛,糖奶奶因为年老体衰,每个动作都一颤一颤的,让许苑大吃一惊的是她瘦的跟骨头一样还想压井水。
这房东脑子有病!
压井水这种体力活可不轻松,手一滑就能弹到下巴,到时候不仅仅是流血这么简单了。许苑放下菜盆,赶紧过去帮忙:“糖奶奶,有自来水怎么不用啊,我来帮你压。”
“能省钱就省钱,井水比自来水好。”糖奶奶露出无奈的笑容。
许苑干脆负责到底,把糖奶奶的活全包了。
糖奶奶住在偏屋,正巧是柏子郁家的方向,他家很气派,能清楚的看到他们家宽敞明亮的客厅,还有几株植物点缀着白色粉刷的墙壁,装潢也很有档次,周围的旧宅是不能与之相媲美的,他们家的地板很干净,只是看一眼就觉得不能踏进去,谁都不忍心弄脏。
然而许苑又一次撞见柏子郁,他正提着垃圾袋准备出门,他轻轻的扫视许苑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早上的事还让许苑耿耿于怀,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他就是这么表达了讨厌自己,其实最多是因为被忽视而感到恼火罢了。
许苑将水桶和菜盆之类的放好,糖奶奶不知什么时候抓来一把糖果塞给许苑口袋里:“谢谢你呀小姑娘。”
许苑正想拒绝,不过又被糖奶奶推开了,许苑不知所措,觉得接受老人的馈赠是占了便宜似的。
与此同时,王素心尖锐的咆哮又开始了,人还没走出房间,声音就到了:“怎么洗菜这么长时间的!还想不想吃饭了,洗好了给我端过来!”
许苑皱了皱眉,想想前阵子她的借题发挥惹得不愉快,许苑就想着惹不起我还能躲不起么,正想加快脚步,不料房东又嚷着:“站住!”
许苑不知道在对谁说话,还没停下脚步,王素心就已冲了过来,上前翻开许苑的口袋,抓出那把糖果,幸灾乐祸的盯着许苑:“好啊,想不到一个女孩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许苑心里一紧,隐隐觉得她接下来的话会让自己难堪。
王素心的声音放大了,在空旷的院子里格外的刺耳,看她说话的苗头,就是在把左邻右舍给引出来。
“你竟然偷东西!”
果然,话音刚落,楼上楼下正在吃饭的都出来看好戏。许苑还没有做好反驳的准备,顿时有些惊恐,下意识后退几步,双手紧紧的抓住衣角:“我没有,是刚才……”
“你还想狡辩?那你好端端的干嘛进我偏屋?哼,学习这么差就算了,没想到品行也这么差,想吃糖去让你父母买去,干嘛偷别人家的啊,真没出息!”房东趾高气昂的叫着。
许苑打算说“谁稀罕啊”,但这句话一定会伤害糖奶奶的。
“我说了我没有偷,不信你问糖奶奶!”许苑开始着急,被房东误会就罢了,如果满院子的人都误会的话,那自己真是悲哀到一定程度。
这时,柏子郁出现在院子里,王素心和许苑恰好站在他们家门口的走道上,他也不好进去,索性就去水池边洗手了。
糖奶奶听到外面的动静,准备挪步出来,但被眼疾手快的王素心给挡了进去,直接把锁扣从外插上,王素心嗤之以鼻:“问她做什么,她老糊涂的话谁相信,有人看到她给你的吗?有的话我什么都不说!”
糖奶奶不停的摇晃,锁扣都被震的铿锵作响,此时已有一些住户明白又是王素心在挑刺,摇摇头就进屋了,其他没走的都在看好戏,刚才糖奶奶塞给许苑糖果的时候根本没人看到,哪来的什么证人。
正在着急的时候,许苑下意识的想起一个人,刚才柏子郁就在场的呀,他一定知道,他全部都听到了的。
许苑转向水池,恰好对上了他的视线,许苑一脸期待,期待他能够帮自己澄清。
他还是那一双没有对焦的眼睛,平静的看着许苑。
许苑脸色变为乞求:帮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