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苑出院的时候气温逐渐变暖,碧色的天空,鲜艳的花草,阳光穿透绿叶形成的光晕,组成了油画般的世界,所有人穿着单薄的衬衫时,许苑还穿着呢子外套,医生说她身体刚恢复不可以受凉,李玲还特意为她买个毛线帽子,在许苑一个人慢慢朝学校挪步时,瞬间觉得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就好比关在井底之下的青蛙,突然跳出来,外面的世界又是一番模样。
“许苑?”一个柔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即一张漂亮的笑脸出现在许苑面前,“你终于出院了,伤口没事了吧?”
许苑打量着这陌生的女孩,她的校服整整齐齐,怀里抱着几本书,一头乌黑的长发衬托出她小巧柔美的脸庞,见许苑没说话,立即意识到什么,漂亮的眼睛充满歉疚:“真不好意思,我忘记你声音……”
许苑试图在记忆里找出这样一个端庄的女孩,心里还琢磨着是不是失去记忆了。
“出院之前我就可以发声了,谢谢你关心。”许苑同样友好的微笑,不过表情有些僵硬,她觉得此刻笑比哭还难看。
“哦,这样啊,我还没听柏子郁说呢,”女孩干笑了几下,“我叫李梦雪,和柏子郁是同班,经常听他提到你。”
一阵微风吹过,随着她的秀发飞舞,许苑闻到了一股花香的味道,她动作轻柔的将发丝撩至耳后,就像这阵风一样令人舒适。
李梦雪惊叹一声,视线移向空中:“哎呀,香樟树什么时候开花的?”
许苑随着她视线看去,才注意到随处可见的树原来叫做香樟,无论阳光怎样刺眼,它总会形成一道墨绿色的屏障,还有它馥郁清香,以至于此后许苑每当看到它都会想起李梦雪这个名字。
“小时候我会爬上去睡觉,你知道除了可以闻到清香还可以眺望远处,那时候房屋没有这么高,整片蓝天都仿佛触手可及似的……”两人一同前往教学楼的路上,也因香樟延伸许多话题,在她优雅的谈吐中,那些生动有趣的事情也美好的仿佛伊甸园一般。
许苑不由自主想起了初见柏子郁时,给人就是这种美好的感觉,或许在柏子郁的眼中,李梦雪也如香樟一样婉约。
一如既往的喧闹教室,在当许苑踏进时骤然安静,几十双眼睛都盯着许苑,大概是刚才遇到李梦雪的缘故,让许苑对这种气氛极其敏感,而殷佳艺和果果的座位空荡荡的,此刻,许苑很期望她们能出来拯救这种让人难为情的气氛。
王昕可愣愣的看着许苑,不由自主站起身子:“许苑,你终于来了,怎么不提前和我们大家说啊。”
许苑勉强的笑了笑,轻轻说道:“再不上课我就全班倒数了。”
桌椅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有两张新试卷整齐的摆在上面,就连座位抽屉里也一尘不染,许苑叹了口气:“谢谢你啦,还帮我擦桌子。”
王昕可拍拍许苑的手:“我也没为你做什么,要不是因为我必须按时回家做饭,我可能也经常和果果她们去探望你了。”
前排几个同学小心翼翼的围向这里,关切的打量她:“许苑,听说你得了失语症,简直吓死我们了。”
“我们去探望你那天看你裹的像粽子似的,哎,幸好现在没事了,要是又变哑巴了,那我们班可就少了个才女嘞。”
“你这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许苑尴尬的笑了笑:“谢谢你们关心,其实也不是很严重。”
这时,另一个高昂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哟,说的好听,搞的跟重症患者似的,为了看你这个不严重的人,不知有多少人逃课了,嘁,说的轻描淡写干吗啊。”
所有人纷纷转向这个声音,都皱着眉毛表示责备:“闵璐你怎么能这么说啊,谁也不想出意外,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啊。”
闵璐冷笑一声,双手环胸做对峙状:“意外?说的好听,不是因为林枢遥针对她让她难堪才跳楼的嘛?”闵璐讥讽的看着许苑,“现在你成功了,为了博得人家同情,好让林枢遥成为众矢之的,小心眼蛮厉害的嘛。”
许苑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理解,即使这些话很伤人,许苑也尽量装作无所谓,但却不知如何消除误解。
“闵璐,你说这话过分了啊,”王昕可严厉的盯着她,“我看心眼多的人是你吧,林枢遥他做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他去探望许苑是应该的,你这么帮林枢遥说话,喜欢他也不能这么明显啊。”
“你算什么东西啊,这里没有你发言权!”闵璐拍案而起,怒视着她,“我是副班长哎,班里有人经常逃课难道让我无视?你身为许苑朋友怎么不逃课去探望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守着班级纪律是我责任,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了,管好你自己再管别人!”
闵璐的这番话一针见血,王昕可咬了咬嘴唇,垂着脑袋最终选择沉默,脸颊第一次涨的通红,许苑于心不忍,反手拍了拍她肩膀,继而转向闵璐,学着柏子郁游刃有余的态度缓缓说道:“闵璐,你身为管纪律的副班长还教唆别人逃课是什么意思?既然有人逃课了你不应该抓个现行么?为什么允许他逃课?”
闵璐急的不耐烦,上前一步逼近她:“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啊!”
许苑深吸一口气:“不管是因为谁,我的住院没有影响到你行使副班长的权利,而且,刚才你所说的那些误解我的话,没有根据,就是谣言!”
围观的人惊叹一声,纷纷低声笑着:“哈哈,这回有闵璐好戏看了,哎,没想到许苑严肃起来还挺厉害的啊。”
另一个女生接道:“你们不知道以前那个实习体育老师被她训的多惨,都不敢教我们这班了。”
许苑紧紧盯着闵璐的眼睛,直到她充满挫败的转移视线,心里不知有多痛快,许苑实在看不过有人欺软怕硬,以前她明明给人感觉很善解人意,怎么变化快的让人出乎意料,言语之间处处咄咄逼人,我有做过让她讨厌的事吗?
闵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哼,拽什么。”
这时,一阵慌张的脚步声突然冲入教室,伴随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后座传来一声责备:“你怎么才来啊,刚才我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躲着厕所抽烟了。”
林枢遥大口大口喘气,额前的汗珠也来不及擦,径直奔向许苑身边,又冷冷的看了眼闵璐,低沉道:“你刚才有说什么?”
闵璐一惊,期待般的迎上林枢遥:“恩?什么啊。”
林枢遥有些不耐烦,深邃的眼睛变得狭长:“我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闵璐才意识到他的声音带着危险,脸色一变,忽然将视线转向许苑,表情带着怨恨,“不知道!”闵璐恼怒的吼道。
“管好你的嘴!”林枢遥从牙间挤出这几个字,继而打量了下许苑,见她桌子上空荡荡的,又没带书包,立即奔向自己座位,将一摞书放在她面前。
“书借你,我用不到。”
许苑没有看他,面无表情道:“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