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林枢遥极不情愿的折回身:“妈的,她是傻吗?没看见有危险吗?”
走了几步,林枢遥便停在了那里,在他的视野里,许苑已经离开了,是她一个人离开了这里,周围的热心群众追上去想要帮忙,但都被她拒绝了。
卓越拍了拍林枢遥的肩膀:“她受伤也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没有扔他们椅子就好了,或许……”顿了顿,卓越懊恼的叹了口气,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明天亲自向她道歉。”
陈宏催促道:“喂,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再不——啊,我擦。”
警车的声音响彻这条街,警察还是被招惹来了,远处的王素心还正安抚着店老板,一听见救命的声音就又大胆起来,开始指着他们骂骂咧咧:“你们几个小混蛋现在逃啊?兔崽子们叫你们打架斗殴,有你们好受的,你们父母白养你们这么大!”
店老板仿佛要没气了一般,一直在王素心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气,警车来的时候更加急促了,似乎都有些昏厥过去的预兆,林枢遥没有再逃跑的意思,朝店老板厌恶的啧啧两声:“喂,别装了啊,再装就不像了!”
“妈的,完了。”陈宏懊恼的蹲在地上:“要是被我爸知道了非得打断我手脚。”
警车刚停下,一个穿制服的人就忙不迭的奔过来,这个警察没带警帽,头顶很稀疏,让人觉得警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一个土匪似的。
他先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这三人一番,最终目光停留在林枢遥身上,揶揄道:“又是林公子啊,现在的高中生这么年轻气盛啊,跟我们当年比差远了,那咱们走一趟吧?又要请你爸爸来喝茶了。”
“又?”卓越瞅着林枢遥。
“林公子?”陈宏诧异抬头,似是在思索什么。
林枢遥冷哼道:“然后你们警署又大捞一笔不是么?话说你们工资该涨涨了,头发都急的掉光了,要是变成秃驴多不好啊。”
卓越和陈宏顿时笑的前俯后仰,表示这句话很贴切,却丝毫忘了这是什么情况下。这警察气的脸色铁青,但碍于在群众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也就克制着,特别对林枢遥那句“大捞一笔”的敏感词汇避之唯恐不及,如果被有心的市民听去了恐怕警察声誉不保啊。
警察清了清嗓子借此掩饰过去,也不敢对林枢遥动粗,总想着在他们身上要展示自己的威严给人民大众看看,再瞅瞅卓越,他个子跟林枢遥差不多高,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索性就拿陈宏出气,上去踹了他一脚:“赶紧的,废话少说跟我走,录了口供就给我等到你们家长回来接你们!”
陈宏大吼:“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凭什么踹我啊妈的!”
“臭小子,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给我上车!”
……
第二天早上,许苑五点钟就醒了,是被痛醒的,昨天晚上只是随便止血而已,可是一旦全身神经放松下来,那种痛楚又开始蔓延,更何况血迹已经干涸,和纱布黏在一起,稍微牵扯一下就痛的直咧嘴。
于是许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哪怕给绑去也绝对不去,这辈子最恨社会小流氓了。
朝夕市的空气很清新,这也多亏了属于城市最重要一部分的绿化带,这个季节穿着衬衫和毛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许苑从上海过来一直就没有买新衣服,但这些上海的旧款式放在朝夕也算是新潮,所以对这方面并没有过多苛求。
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手臂受伤,大概一觉醒来会觉得是在做梦。
许苑看过林枢遥打架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对他没有好印象,但他并不会把人往死里整,算得上比较理智的,但昨晚挥着烟灰缸的胖青年似乎是要置人于死地,许苑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一个人有想要杀人的欲望。——所以这件事不管过了多久,都一直成为许苑脑海中无法抹消掉的阴影。
正在发呆的空挡,突然许苑被谁拍了一下,吓得许苑魂都快散了。
“喂,发什么呆,公交车到了。”
许苑抬眼的时候,正巧碰上柏子郁侧过脸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又没有一丝光彩,仿佛没睡醒似的。
当柏子郁坐在公车最后一个空位时,已经全满了,许苑一直靠在后门,或许是习惯使然,依旧离他远远的,因为今天许苑实在没有心情紧张了,每次柏子郁在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的心律不齐,许苑一直在思忖着是否有缺点暴露在他面前,每说一个字都要细细斟酌,生怕被他笑话。
不过今天许苑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压根就不想说话。
下一站开始,人就慢慢变多了,让座的让座,朝后门涌来的涌来,没过多久就觉得空气不畅,到处充斥着早点的味道,许苑皱了皱眉,自己还没吃早饭呢。
与此同时,柏子郁也慢慢朝后门挪过来,站在许苑的身旁,似乎他是刻意在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很容易下车也说不定,等许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已经没有地方让自己远离他。
从家到学校只不过是隔了一条街,五站路而已,以前都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但今天许苑却觉得无比漫长,好像是一天中最长的时间都聚集在了这里。
“我妈让我谢谢你昨天帮她要回手机。”柏子郁首先搭话了,他没有看着许苑,修长的身子在公车里很是显眼,当许多乘客都抓着拉环的时候,他毫不费力的握着上面的横杆,许苑想看他的时候都得仰头。
许苑轻轻“恩”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
接着,柏子郁注意到许苑的右手臂挂着书包同时也抓着拉环,正常人为了减轻重量会分开做的,柏子郁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你左手怎么了?”
“没事。”许苑很庆幸穿的是毛衣外套。
“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受伤了?”柏子郁的脸上写满了歉意,继续追问,“是帮我妈拿手机时候受伤的?”
见许苑没有反应,丝毫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柏子郁不由分说挑开许苑的毛衣袖子,只是露出而已,那殷红的颜色就已经教人触目惊心。
许苑下意识的挣脱,因为紧张的缘故,在甩开的时候伤口突然崩裂,顿时手臂痛的发抖,有暖暖的液体渗透出来,再次浸湿了已经有干涸血迹的纱布。
“和手机没关系,”许苑痛的龇牙咧嘴,充满怨念的瞪了眼柏子郁:“都说没事了,而且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他脸上不是歉意的表情的话,许苑说不定就要揍他了,伤口好不容易不流血了,又给我添麻烦,许苑心里说。
“你这表情叫没事啊,”柏子郁挑了挑眉,将许苑的左手抬起来放在自己弯曲的手臂上,丝毫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医书上说这么做的话血不会这么快流掉,到学校赶紧去医务室包扎一下比较好。”
“喂,我说了不管你的事好不好,我跟你一点儿都不熟。”许苑急的脸颊通红,更何况这个样子就好像被戏弄似的。
“怎么说也有我妈的责任,算是补偿你好了,”柏子郁认真的看向许苑:“疼痛会让人转移注意力,要是影响学习多不好。”
有那么一刹那,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突然闪现一丝肯定的光芒,这种光芒仿佛能够穿透一切。许苑怔在了那里,好像一直以来的伪装全部被他慢慢的抽丝剥茧,直到剩下缥缈的真相,而以前所有的虚张声势全部印在他的这双眼睛中,许苑看到了,这双眼睛中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而顽固。
透过他羊毛衫传过来的温度让许苑手指有些颤抖,连同伤口一样灼热,搭在他臂弯中的整条手臂仿佛都不属于自己的了,他的身上仍然有那种特有的花香味道,和早上明媚的阳光一样舒适。
到站还没停车,许苑便迅速抽回手,默默的跟在柏子郁的身后,像往常一样保持距离,可是老天爷没有给许苑这个机会,柏子郁正在那里等着她。
“我自己会老老实实去医务室的,而且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所以你不用想补偿什么。”许苑一口气说了自己刚才憋了好久的话。
“我带你去医务室。”柏子郁没有把握相信许苑的话,将她袖子卷起来,还想着将她手臂举高。
“我自己来就行,你爱跟着就跟着。”许苑没好气道。
从来没有人看到过柏子郁的身边有任何女孩子出现,所有的女生都惊讶的停下脚步,有些女生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受到伤害的失望之情,好像是除了自己以外的女生呆在柏子郁身边就是一种亵渎。
许苑哪里经得起这种仇视,一抬头却看到了柏子郁嘴角掠过的一丝微笑,好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正要决定一件从未尝试过的研究而有的沾沾自喜。
“喂。”许苑轻唤。
柏子郁没有反应,目光仍旧直视前方,好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许苑的声音放大了:“柏子郁!”
“恩?”柏子郁有了回应。
“你,还是回教室吧。”许苑盯着柏子郁,心里在猜测到底有什么能够让他沾沾自喜的事。
柏子郁被盯得毛骨悚然:“不要盯着我看了,刚才我是在想你会不会答应我一个请求,要是答应的话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