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昭阳殿内,沈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沈舒揉着鼻子,神情愤愤:“哼哼,一定是宋暮那家伙又念叨我了。”
“舒儿在说我什么呢?”如沐春风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
宋暮随意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常服,两肩绣有金盘龙纹样,衬得他器宇轩昂。他走至沈舒身边站定。
“这还下着雨呢,你怎么又来了——阿嚏!”沈舒有些疑惑。
沈舒心说是殿中熏香有问题还是怎么着,自己为什么老打喷嚏?
“舒儿不欢迎我?”宋暮挑眉,“唉,亏我还特意给你带了茶叶来。”
听着这话,沈舒眼睛一亮,张嘴欲说什么,却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看着她的眼神,宋暮心领神会:“茶叶交给清吟了,我像是会赖账的人吗?”
转而蹙起眉头,眼中尽是担忧之色:“你怎么了,怎么总打喷嚏?”
沈舒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没事,估计是因为殿中熏香换了,我用不惯——阿嚏!”
宋暮眉头皱的更深:“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我看还是宣太医来看看比较好。”
“真的不用,这还下着雨呢,麻烦太医做什么,我看叫人把香熄了大抵也就没事了。”沈舒说着便唤人来熄熏香。
“这眼看着就有场宫宴,你现在掌着凤印,不去不行,我看还是小心点好,叫太医来吧。”宋暮企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被唤进来熄香的小宫娥听见这话,走过来福了一礼:“奴婢会些医术,若娘娘执意不请太医,奴婢可以帮忙看看。”
“你是?”沈舒一时记不起这个小宫娥的名字。
小宫娥不敢抬头,声音怯怯的:“奴婢玲珑,家父是当郎中的。奴婢幼时跟着耳濡目染,时间久了便也懂了几分药理。”
宋暮目光凌厉地审视着玲珑,吓得她把头埋得更低。
良久,宋暮才开口道:“你看吧。”
玲珑连忙上前,将手指搭在沈舒腕上,动作倒是像模像样。不一会儿她松开手向后退几步,又行了一礼:“回禀陛下,娘娘脉象虚弱,是寒气入体之症。待奴婢开个方子,娘娘每日用一服药,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宋暮点点头,唤人拿纸笔过来。
等纸笔被呈上来,玲珑惶恐地接过,伏在一旁案上唰唰写了起来。
“请陛下过目。”玲珑放下笔,将那张薄薄的写满了墨字的纸递给宋暮。
宋暮从头至尾仔细看了几遍,大多是些温补的药材,没什么问题。可他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对沈舒说:“朕回头找太医再看看,若没有问题,你再叫人抓药去熬。”
“好好好,都听你的。”沈舒觉得真的没必要这么做。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完全没到要吃药的地步。宋暮这般,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
瞧瞧她这没心没肺的,要被宋暮知道她拿关心当多心,非得揍丫不可。
宋暮又叮嘱了一遍:“朕回去了,你记得按时吃药。”
沈舒连忙挥挥手做告别状:“陛下慢走。”余光瞥到玲珑还在一旁,后知后觉的补了一礼:“妾跪安。”
唉,也就一晚上没见,宋暮唠叨的功力见长啊。
“玲珑。”过了好一会儿,沈舒突然叫了声一直埋头站在一旁的小宫娥。
“奴婢在。”玲珑垂首恭敬答着。
沈舒笑眯眯的:“你今日也算有功一件,回头找清吟领赏吧。”
“谢娘娘。”玲珑眼中难掩喜色。
沈舒瞧着眉间带了倦意:“行了,你下去吧,本宫倦了。”
“是。”玲珑轻手轻脚地退下。
靠在榻上,沈舒想着以后的十日里每天都要喝一碗从舌尖苦到脚尖的药,就觉得头疼。
不过她倒是真有些累了,枕着枕头,不一会儿便安稳入眠。
月影殿。
“你说什么,沈舒生病了?”丽妃听着这个消息,愣了一愣。
“是的,贵妃娘娘染了风寒。”下面的婢子面带惧色。这丽妃自封号被改后,就一直喜怒无常,变本加厉地虐待殿中奴婢,搞得月影殿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哪天受了她的无名之火。
丽妃一阵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底下的婢子莫名其妙,一时猜不准丽妃是喜是怒。
“好啊,病的好,病的太好了。沈舒她活该!”笑够了,丽妃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
婢子看着丽妃神情的变化,心底惧意加深,跪姿更加恭敬,唯恐她的怒气下一秒就撒到自己头上来。
丽妃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妆奁里好一阵翻找,终于在底层找到了一张写满墨字的,有些泛黄的纸。
她捻着手中的纸张,恨恨地说:“既然病了,那我就叫你病的再彻底一些,看你还怎么威风!”
丽妃仔细看着纸上的字,越看越满意,眼底生出愉悦,连着对脚下奴婢的轻蔑厌恶也少了几分。她轻哼着:“你去把给沈舒看病的那丫头找来,记住要悄悄的,别让别人知道。”
“是。”婢子连忙退下,逃离了这个修罗场一样的房间。
丽妃欣赏着自己猩红的丹蔻,眼底的愉悦近乎疯狂。
她从墙上的一个密格里拿出一个捆得很结实纸包,芊芊十指轻柔抚摸着,喜悦和怨毒的神情交织在一起,扭曲成可怖的罗刹。
玲珑被捉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本来就胆小的她此刻更是抖成一团,小小的身子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丽妃睨着脚下之人,皱着眉头,厌恶之意毫不掩饰。她放下纸包起身,捏住玲珑的下巴,打量着她略显清秀的面容:“你就是给沈舒看病的那丫头?”
“是……”玲珑的下巴被捏的生疼,她有些艰难地开口。
听到这话,丽妃满意地笑笑,退回自己的座上,指轻叩案:“你可愿帮本宫一个忙?事成之后,赏赐自然少不了你的。”
玲珑不敢看她,把头深深埋在胸前:“娘娘吩咐…奴婢自然万死不辞。”尾音颤颤的,害怕到极致的样子。
丽妃重新拿起纸包,笑得阴恻恻的:“小丫头,你把这包东西分三次倒在沈舒的药里,怎么样?”
玲珑快速地抬头看了眼她手中的纸包,即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明白绝对不是些好东西。她脸色惨白:“奴婢不敢…”
丽妃有些不耐烦:“不敢?你若不应下,本宫有法子叫你今天出不了这个门!”
她眼睛一转,脸上变成了和蔼的笑容:“当然了,如果你同意,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本宫可以向陛下举荐,请求封你为贵人。”
她将纸包递出去:“丫头,你意下如何呢?”
玲珑死死盯着面前的纸包,心中挣扎不已。
就在丽妃要等不急的时候,她咬咬牙,接过了纸包。
她不敢去看丽妃那笑得妖媚面容,跌跌撞撞走出了月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