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泽简直无法相信他所听见的那些疯话。
“你的朋友已经有一个死去了,”那个看起来有点疯言疯语的中年男人点燃一根香烟,边吐着烟气边皱着眉头说,“另一个还在里面挣扎。可能它想要玩弄另一个你的朋友,啊叫梁枫是吧?他可能还要再受一段时间的折磨。”
林清泽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面容有几分刚毅,头发剪成利落的板寸,络腮胡子竟然让这个男人透出一丝迷人的性感,五官菱角分明,而最引人瞩目的则是他那眼神,那是一种给人以叙述感的眼神,但更深处则给人一种安静沉着的感觉。
“这家伙……看起来好奇怪,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林清泽带着怀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他正常走在路上,突然被男人拉到这个巷子里的小角落里。一开始还以为被大白天的打劫了,但男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毫无反抗的跟他走了。
“我知道你朋友哪去了,我也知道为什么他会失踪。跟我走。”男人当时拽着他,沉沉的嗓音像一阵镇定剂。
男人吐出一个烟圈,深吸了一口气,呆望着地上的残雪:“我住在那个地方。迷雾街。”
林清泽不屑的哼了一下,“不要骗我了,那个地方早就已经没有人住了。根本就是一片空房子!”
“二十年前,我住在那,”男人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那里一直有传闻,说这里的一条街道有问题,有人在那里看见过一个人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过,也有人说那里藏有一个疯子的家,那人是被疯子抓走了。但是大家都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只是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这些似有似无的传闻,当时我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只觉得是那些大人编出来吓唬我们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释放似的吐出白雾,“直到有一天我自己走到那条街里……那天是一个特别好的天气,我清晨出去找其他小孩玩,我突然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两边的房屋很奇怪。平常住在里面的人,都像失踪了似的,整个街道没有一个人,哪怕一只猫都没有。然后我就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清,好像头晕一样。”
男人看向林清泽,“然后这条街道,四周都升起了雾,那雾那么浓,我甚至看不见自己的手。然后我就……昏倒了。”
“昏倒了?”林清泽有些不相信的说,“是那些雾有毒吗?”
“不是,你不了解那里过去的故事。”男人吸了口烟,徐徐吐出,又继续说“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然后一个人走了进来,和我一起待在黑暗里。一开始我以为是他救了我,我说:‘你是谁啊?’他不说话,我说:‘这是哪里啊?’他朝着我说:‘这里是迷雾街,我的家。’
‘哦。’我感觉有点害怕了,于是继续说:‘我想回家,我爷爷等着我回家呢,他肯定担心了。’
那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我感觉他一直在盯着我看,我说:‘叔叔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他依旧是一直不说话,然后突然把门打开,光特别刺眼,我眯着眼睛发现他背对着我,我就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回头想要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看见……”
他低下头,闭着眼睛回忆:“一张空白的脸。”
“啊?”林清泽大跌眼镜,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但是他示意男人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尖叫一声,就匆忙跑了出去,就在迈出那门的时候,我又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爷爷家的床上了。”男人又抽出一支烟,拿着烟盒示意林清泽要不要,林清泽摇头拒绝了,于是他点上第二支烟,吸了一口继续说:“我把事情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告诉了爷爷,当时我爷爷的表情我现在也忘记不了。他紧皱着眉头,眉间好像皱起了一座小山,眼睛里透出一股……杀意……真的,我确定,那一定是杀意……但他很快就把我哄睡。但是就在半夜,我被一阵哭声吵醒,从床上爬起来偷偷趴在窗户上透过窗子看到了爷爷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接下来他说了一连串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情,这些事,和你朋友的下落息息相关,也和那个无脸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清泽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已经是变换了数次,而当他听完了这个故事之后,他已经被震惊的不能自已,扶着墙歇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
“我能告诉你的并不多,但是你自己一定可以发现很多东西,无论你发现什么,对你的朋友都是帮助,他们中的一个已经被杀死了,我很惋惜,但是另一个还在坚持,你一定要救他出来。这些陈年旧事,不能再来残害更多的人了,它们应该永远结束了。”男人把手搭在林清泽的肩膀上,低沉的嗓音某种程度上安抚了林清泽,“我一定会尽全力来帮助你。这些事,必须,必须得到一个结果了。”
林清泽望着男人眼睛,那是一双怎样坚决又沉稳的眼睛啊!来自另一个灵魂的震颤不禁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阵沉浮。
月光透过巷子间的缝隙,照在两个燃烧的灵魂上。
静谧的夜,城南的灯光渐渐熄灭,风中传来树木草花清爽的味道。
林清泽的屋子里,台灯散射出安静的灯光。林清泽正身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神秘男人给他的一个薄本子的封面。
林想起男人临走时说的话——“回去看这个本子,上面写有你救你朋友需要做的。我已经成为一个死去的人了,而你们还有鲜活的生命,请一定要阻止它。”
他盯着这个静静躺在桌子上的本子,想起男人说的那些事,心跳逐渐加快,复杂而矛盾的情感在他内心来回翻涌着,像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打在他内心最深处。
他把手放在本上,又收回另一只手里。过一会又放在上面,又抬起来把手指放在嘴里咬着。就这么辗转反侧了很长时间之后。
“去你妈的!”他唾骂了一句,刷的一声翻开了本子的第一页。
夜渐渐深了,猫头鹰的哀叫声在城市里回响着,像撕裂了的心脏发出最后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