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正赶上钟点工收拾房间,做工麻利快捷,不多言多语,安徽人,与丈夫分居两地赚钱,为生活肯于付出。赫锴知道出门打工的艰辛,所以非常珍视她的劳动,善待她的一言一行,何况彼此都是怀揣梦想,出外淘金一族,亲切地称她阿姨。
平日里,郝佳职场很忙,时常很晚回家,没人帮她,连问候、聊天的人都没有,年复一年的靠自己真的吃不消,经常在给赫锴的电话里称自己是机器人和石女,好像刻意证明自己的清白。没办法,只能雇佣钟点工,还可以说说话,打发无聊和寂寞。
那段时间里,赫锴上班,同样忙忙碌碌、牵肠挂肚,所以天各一方,手机和网络便成为了他们相互牵挂和倾诉的红娘。
阿姨走后,赫锴向郝佳毛遂自荐。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贴身生活助理,什么洗衣、做饭、买菜、打扫卫生,我全包了,为你节省点开销。”
她满意的笑了笑。“我正要说这事儿呢?看起来你挺乖啊!知道疼我了。”
“我是个现实主义者,能够将心比心,可惜过去不懂爱情,现在被你们女人伤透了,终于懂得爱是理解、信任、付出、责任,所以……”讲了一大串,仿佛感情受伤后的总结。
特别是美心,在情感的帽盔上,重重的给了他一下,这一下子,如果调整不好,可能危及到他一生脆弱的情感城防。
“你明白的还算早,再晚几年,我就该退休养老了。对了,我女朋友尧竹听说你来了,要请你吃饭,你吃什么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别人请客,那我得好好选选,日本料理、东北菜,还是?”兴奋后又感到一丝倦意,“现在什么也不想吃,就想睡觉,一身的酸痛还没缓过来呢?”
“嗨,老公,去吧!”
稍后,尧竹再次打给郝佳邀请的电话。
“你朋友真不错,这么想请我!”赫锴顿时消却掉‘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感伤,“好,看来得去了。”
来到距离租住处不远的‘繁立阁’,见过了孔尧竹,和男友大岛键,还有一位是欧阳落落。
与郝佳相似,几个人都不是上海人,而且都怀揣多年追逐黄金梦的经历。
孔尧竹来自长春,有着泯然众人的身材和芳容,二十五、六岁。
欧阳落落同样来自北方,三十上下,长的乖巧玲珑,语言俏皮,至今未婚,听说是宫外孕作祟的原因。
大岛键,俊逸洒脱,面白如书生,有些书卷气,台湾人,从事家族不锈钢生意。
几个人对赫锴好感十足,也很投机。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在上海创业的艰辛。
在上海这片天地,象很多白领丽人一样,尧竹、落落每天穿梭于都市的街头,她们衣颈光鲜,傲然行走,神情淡漠,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向被商家称作“高尚工作园区”的写字楼。高跟鞋踏出的急促脚步,提醒丽人和观望丽人的人们——今天像往常一样,有许多事要做,我很忙。像她们这样的白领丽人,构成了都市的靓丽风景。
而无处不在的高强压力工作,又令她们时而忘却婚嫁,时而无暇顾及亲情。
尧竹、落落几年都没有回老家了。
听了她们的灼灼经历,赫锴感慨良多。
女性的地位在社会上比较特殊,因为其性别的特征,因此女性在职场的道路也要比男性复杂艰难。
要想当好白领,要想永远拿高薪,不付出血的代价是很难办到的。因此,女白领们除了要干好手头的工作,还得不停为自己充电提升能力!否则,社会要淘汰,公司要炒鱿鱼。于是,工作之余她们还需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培训、走秀,以此提高自己适应社会的能力,特别是在上海。所以她们时常内疚自己没有时间孝敬父母,融且亲情。
饭后,大岛键提出去上海歌城唱歌。
此时的大岛键正在和尧竹闹分手,心情不是很好,可能要通过歌声掠去烦忧。
大岛键用浓烈的闽南语,贴着赫锴的耳边轻声说:“过一会儿,给我说些好话,帮帮我。”
看得出,这个台湾男人也很痴情,与尧竹相处了几年,属于‘大陆与海峡’两岸的情缘,怎么能轻易的分手呢!最好是实现‘统一’。
对照一下自己,想起与美心的爱,觉得他很值得同情。
所以赫锴暗示他,“好的,我虽然劝说不了她,但我可以通过郝佳帮你这个忙。”抚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你们有感情,一切都会过去。”
大岛键点头表示谢意。
歌城里,大岛键一首首的唱起刘德华的歌,试图引起尧竹的注意,也在发泄着被甩的愁肠。
渐渐的,赫锴也被伤感的音符弄的肝肠寸断,坐立不安,虽然郝佳近在眼前,可是美心的身影象空气一样缭绕在他身前体后。
醉意来袭,大岛键躲过音乐的杂响,俯首同赫锴说起他的过去。
“我当过兵。”
“你们那边也服军役啊!”赫锴问,“有趣。”
“当然。”他脸微红,“连总统儿子都一样,象是传统。”
“多大啊,是不是十八岁?”
“台湾是二十岁,不论你在做什么,到了二十岁必须要参军。”他说。
“为什么那么严格?”
“历史原因造成的呗,那时‘国共’不和吗?”他嘘唏不已,染指历史道。
“啊,原来是这样。”赫锴皱了皱眉,“当兵苦不苦?”
“苦的很,不象你们大陆。”他回答。
说着说着,又将话题拉到了尧竹那里,眼睛惺忪的盯着正在说笑的她,大岛键向赫锴倾诉了与她的爱的行程。
“前几年我随她还去了东北,见过了她的父母双亲。”他两手抱头,“本打算近期带她回台北。”
赫锴挺起腰身,“感觉东北如何?”
“唉呦,哪个冷啊,穿了好多层也不觉得暖和。”他扯着嘴角,“可雪景却是难得一见啊!”
“我看你们一定能和好,没事的,别伤心。”赫锴抚慰着。
“那是原来的事情了。”他猛的摇了摇头,“现在肯定是要分开的了。”
“不能的,女人都这样,是和你撒娇呢,好好的哄她一哄,心还是属于你的。”赫锴给他打气。
“兄弟,你不知道啊!”说着,指了指自己脸的左侧部位,“看……”
赫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怎么了?贴了邦迪。”
“打的呗!”他一脸沧桑,“前天,话不投机推了她一下,她就拿刀给我……”
“能吗?”
“逢了四针。”他摆着手,“东北女人好厉害啊!”
“为什么打你呀!”
“我也想不通。”他发泄着不平,“过生日我就给了两万,让她买喜欢的礼物。”
“是吗,这么多。”赫锴傻了眼,心想,在上海是找不起女人的,这辈子都甭做上海女人梦。就连美心,还不是上海女人呢,都这么难追,更何况……
“上海消费高,每个月我还给她一万,可她……”大岛键轻摇着食指。
“她应该感到幸福啊,你对她真好。”赫锴感叹。
“我这个人脾气不怎么好。”他挠了挠头,“和我当过兵有关,强势心理。”
“男人吗,有时对女人就应该恨一点。”赫锴顺势应道。
“好什么呀!”他愧疚着,好似对尧竹太独断了,“我对她的要求要是不那么高,能发生现在的事吗?”
面对二人的分手怪剧,落落、郝佳都尽力的融合着他们。
几天后,郝佳说他们和好如初了。
郝佳还透漏一个秘密,大岛键与尧竹相处已经五年了,前段时间,尧竹突然知道了他在台湾已有妻儿。然而,大岛键对她付出的真诚和厚爱令尧竹无法离开,虽着实伤心了一阵子,但最后还是被他所感动。
赫锴听了,很佩服尧竹的做法,为了恋人,她的确失去了一些东西,可也实实在在的得到了他的爱,尧竹是一个懂爱的女孩,这样的女孩很值得去爱,起码她付出了女人该有的心的芳华!
而想起美心,赫锴茫然,对于他的付出,与尧竹对待大岛键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倒有些失情。在女人眼里,爱的方式真的离奇那么多吗?差别那么大吗?大岛键真幸福……
回来后,赫锴冲了个澡,将电热毯通电,钻进被窝。
说真的,上海,他无所不爱,就是这潮冷的气候,很不适应,并不象东北的干冷,而是阴沉沉、潮乎乎的,第三天就贴上了风湿膏。还有,换水土的缘故,脸上泛起了很多小疙瘩,好在,不伤大雅。
几天来,气温不稳,索性穿厚些,他把郝佳的浴袍披在身上,感觉暖和多了,但看上去象白熊一样,在住处蛰伏起来。
清理了一番室内,等着郝佳回来。
时间恰似旋转木马,飕飕而过。
上网冲浪,看一看曾经给予他浪漫,又无情的抛给他伤感的美心是否在线?遗憾,仍联络不到。
特定的情况造就了特别的爱,不是谁轻浮,爱,原本就是自私的抽象的,爱我所爱,怨我所怨,谁能说的明了?赫锴无限感慨那一段牛郎织女般无法行至归宿的顷城之恋。
面对电脑另一端的虚空,他发过去一首诗。
“巧笑嫣然
星眸流转
缠绵缱卷”
赫锴皱着眉头,思附着,但愿她能看得到我的惦念,晓得有个远方的,也可能是最近的朋友,时刻在为你祝福、思恋。也许你是最光明的,因为总有一盏灯为你燃亮;也许你是最昏暗的,因为失去了为你燃亮的人。
他已经不敢再去多想过去,头会痛,来的时候还在吃药,现在需要放松、清净,甚至于无情。爱,是毒药……
带着些许愁闷,又时醒时梦的睡了一夜。
谈起发愁,从美心那里,赫锴也有所收获,总结出了自己的健体秘籍,经常建议朋友,除了锻炼、节食外,少睡、多饮酒、经常让自己上火,绝对减肥,不信可以试一试,但不提倡,实际是在摧残自己的身体。
美心对于他的精神蹂躏,长久的急火攻心,令赫锴消瘦很多。
在市场买菜时,看到有一处免费理疗专柜,运用先进的仪器专业治疗高血压、前列腺、颈椎病、头痛等症状。
赫锴看着稀奇,而且免费,还可以治疗头痛,所以有了要试一试的心态。服务小姐忙把他让进来,“先生,做理疗吧!你哪里不舒服?”
“头痛,左边这一侧。”他用手摸着痛的方位。
“来,这边坐,试一试。”说着,把头戴的仪器附件裹在他头上,然后讲解起仪器的功效。
“哎呀!快调轻点,这么疼呢?”他立刻感到象针扎一样,一股无形的力量钻向太阳穴,不由自主地晃着头。
“好,我给你调一调,没事的,是磁力的作用。”她态度很好,“这回怎么样,疼,说明有病症。”
“那我做一段时间吧,如果效果好,再买机器。”赫锴试探着说。
“可以,我们是连锁的,销售很好,机器你不用担心。”她为公司虔诚的做着宣传。
共十五分钟理疗时间,只能聊聊天,赫锴问:“你不是本地的吧!听着不象。”
“家是安徽的,才毕业,之前在南京公司了,你做什么的。”她一本正经的问到。
“我做生意,女孩在外很不容易吧!”
“当然了,不象你们这些大老板。”她阿谀着。
“我可不是,还没你风光呢!”赫锴回答。
“别谦虚了。”她应道。
“若是效果好,我天天来理疗,别嫌麻烦。”赫锴打进步的说。
“欢迎啊!你是上帝吗。”她脸上洋溢着喜悦。
做完理疗后,赫锴感觉头清凉了许多,痛感消退。可这毕竟治标治不了本呢,只有美心才能彻底医好他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