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美心家里。
一进门,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眼睛不大,瘦瘦的,脸上布满沙坑,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忙个不停,帮忙清理冰柜里的年货,鸡、鸭、鱼、鹅……满满一下子。
堂溪的生活习惯与众不同,总是在不同的时候找来不同的人,来为自己解忧。
“这是我找来的一个朋友,过来帮帮忙,尽麻烦人家了。”堂溪介绍说,“对,你们见过没?”
男的礼貌的点点头,“过来了。”
“啊,你好。”赫锴轻摇了摇头,“没见过。”
“他自己做生意,就在附近。”堂溪分别看着两人,“心心男朋友。”
赫锴默默的察觉,他们俩关系不同寻常。
美心在梳妆镜前化装,赫锴走进卧室,坐在床边注视着她。
忙乎了一阵子,男的亮着两手,在卧室外问:“在哪工作?”
“在政府。”赫锴站起来回答。
“不错,挺好。”男的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堂溪听了,没有任何反映。
赫锴、美心两人在卧室听歌,重复着不知疲倦的缠绵。
过了一会儿,赫锴看了看美心,“他是不是……”然后,将两个大拇指伸出贴靠一起,意思是有男女的那种关系。
“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儿啊!还挺敏感。”美心冲他笑了笑,“他们好多年了。”
赫锴将头规律的颤了颤,“我说吗?”没再好意思问下去。
美心拿出为赫锴买好的信物,一根由棕丝编织的、带有两个玉珠的腕绳,释义情定终生,而她又属猪。
他感动的戴在手上,不住的转动腕部。看着看着,一股爱的暖流油然而生,端起她的下颌,用一记热吻回赠于她。这是人生的第一次,真心爱他的女人送上信物,他要时刻戴在手上,把美心的爱深藏于心,藏的亘古不变。如同贾宝玉和林黛玉,在第一生缘里,绛英侍者浇灌兰株仙草一样的爱若生命。
看着信物,突然,赫锴无端的笑了起来,“哈、哈……”越发的前仰后合。
美心被动的陪笑道:“是不是我的爱太名贵了,你感动的疯了,还是我妈把你气的……”
他在美心的捶打之下,拍着胸口,放缓气息,“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又努力的吸了一口气,平静的说:“文子礼知道吧!”
美心点了点头儿,“恩,快说啊。”
“有一次,他跟我们说,婚前追求他老婆的事儿。那时,和你父母一样,也是女方家里对文子礼不满意,他就死气掰裂的总跟着人家姑娘,丈母娘生气,他去一趟,就打他一遍,打得他最后都叫妈了,你说诚心不诚心。”
这时,美心提起赫锴的耳朵,“你可够享福的,总欺负我,还没人打你,多好啊!”
赫锴坐直了身子,冤屈道:“哎呀妈呀,还享福呢!这不比挨打还残忍啊,是心灵的摧残,你懂吗?看,把我折磨成啥样儿了,都……”说着,扯过美心的手,放到他时而感到迸裂的头部。
赫锴头部的神经痛是他为爱执著的产物,更是堂溪大发魔幻的杰作。
美心摸了摸,关心的问了几句,“还痛啊,哪天带你去医院看看。”然后,“还有没有了,接着说。”
“有一回,文子礼玩儿起了浪漫,未婚妻若不答应和他相处,他就不走,在老丈人家门外象受气一样站着。你可知道,正下着瓢泼大雨呢,她未婚妻也是缺德,象那样你就让他进屋呗,没有,没理他那套胡须。你说怎么着,一直站到了后半夜,到最后,是他爸给他扛回去的,之后打了七天点滴。怎么样?够一说吧!”
美心听了,“好,我又学一招儿,以后也这样对你。”
赫锴马上把她压在了身下,舔着她的鼻子,“好啊,你想起义呀!告诉你,不行,要是那样,我就天天的多几次欺负你,让你下不了床。”
说完,大笑起来,美心只好轻捶他的后背,以示惩罚。
文子礼的喜剧好象还没完,赫锴接着道:“还有一次,在未婚妻家,文子礼拿着戒指,要向她求婚,为了与港台接轨,是要关灯的,刻意制造浪漫的风情。时候已到,突然,灯灭了。未婚妻正享受着开灯那一刻的惊喜呢!可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就是不开灯,急了,‘文子礼,干什么呢,开灯啊!’只听他说‘开灯?我比你都着急,可,可……妈地,不知道谁把电闸拉了,害得我腿都麻了。’未婚妻是又气又乐。”
在两人卿我之间,赫锴依依不舍的告诉美心,要离去一会儿,她小鸟伊人似的叮嘱早点回来。
下了楼,雷信、星云智、文子礼早已在车上等候。
“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雷信介绍了情况:“我的一个亲属,前两天大闹镇政府,骂领导,还砸坏了电脑。”
“哪来的愁啊!”
“土地纠纷,和一个镇领导产生点恩怨。”
“扰乱社会公共秩序,抓起来了吧!”
“前天进去的,暂时刑拘,看能不能疏通疏通关系?”
“这事儿可不好办,和政府唱对台戏,梦能圆?”
“那也得想想办法啊!死马当活马医呗!”
朋友有求,说明有公信力,赫锴琢磨了好久营救的办法。随后,辗转往返于镇政府和区政府之间,通过赫旋的人际关系,在记者的施压下,经过一小天儿的光景,终于做通工作,两天后放人。
在镇政府,赫锴见到了刚刚上任不久的党委书记,也是自己的高中同学霍一图,看着他事业上的春风得意,赫锴感到了一丝自卑,多年的仕途滚打,多年的寄希望于能在政治这一片天地突出重围,能够标新立异的感受生活,如同花般肆意的绽放,论能力、论水平,的确没差多少,可……
期间,美心多次打来电话,她的每一个问候和关爱,都使他倍感到知心人的温柔体贴和家的无尚温暖。
为雷信办完事,赫锴心似长草般的赶到美心家,堂溪矫柔造作般的说:“赫锴啊,陪心心吃点儿饭,光顾等你了,她还没吃呢!”
“啊……我刚吃过。”
“你不陪她,他就吃不下,这可怎么办,我看你俩咋还分不开了呢!”她嘴撇的跟勺子一般。
赫锴听了,既高兴,又失落。心想,很明显,堂溪话里有话,谁听不出来呀!可为了美心,忍受吧。
堂溪把美心爱吃的稀饭和排骨摆到了桌上,他坐下来陪着她。
酒体轻盈、单宁柔和的红葡萄酒,吸引着赫锴的目光。
“打开吧!”美心说。
赫锴把酒倒入杯里。
她如痴如醉地在醇香混合的口味中徜徉,不忍下肚。
赫锴问:“有那么好喝吗?”
美心款款的告诉他,“知道吗?对于葡萄酒来说,品酒、赏酒、配酒都是一门学问,尤其在西方,侍酒师是热门的黄金职业,年薪超过10万美元,而又极少有人能够精深的掌握它。”
他感到很神奇,“有那么好吗?你看我行不?”
美心接着说:“作为侍酒师,职业素养很重要,不仅要认识葡萄酒世界的一草一木,还要了解相关的餐饮知识。不必有好酒量,但必须要有好体能,侍酒师和大厨、老板一样都是餐厅的灵魂。在我国,侍酒师也很时髦、吃香,但在你成为一个拥有十八般武艺的侍酒师之前,必须要走过侍酒师的十八层地狱。”
赫锴睁大了眼睛,木然的问:“什么?还得下地狱,我可不扯了,要出人命了。”说完向美心摆着手。
她说:“不是你说的那个地狱,但起码是人间的地狱。假如你考初级侍酒师,就得掌握世界葡萄酒知识,从种植到酿造,从病虫害到相关法规,从口味到历史,必须全部回答对,否则淘汰,你说容易不?至于中级、高级、高高级,想都别想,拨层皮都换不来,但成功了,也就发达了。”说着,贴着他的额头,掐了掐他的鼻子,“知道吗你,就知道要那个,让我挨累。”
虽然被堂溪弄的心酸,当看到她吃饭的雍容姿态和传递而来的伊人妙恋时,他忘记了女巫百变的神经质,忘记了女巫施展魔法的诡异。
在赫锴向堂溪道别,推门的一瞬间,美心突然说:“等一下,我出去送你。”
堂溪冲她喊道:“这么晚了,你下去干啥?”
美心迎着阻拦的堂溪,有些哀婉的乞求道:“妈,我就送赫锴到楼下,马上就回来。”
“不行,让你出去又该和他走了。”随之把她推了回去。
赫锴在门外留恋的注视着美心的神情,随着楼门被堂溪一点点的关掉,美心依依不舍的眼神,永恒的刻制在他沾满记忆的脑库里。
此刻,赫锴才真正的体会相爱容易相处难。相处中最重要的是宽容和妥协,在信任和了解的基础上,没有宽容和妥协,任何两个人都无法融洽的相处。说实话,恋爱的人总是疯子,不理会太多人的建议,只要自己喜欢,对方愿意与你共度一生,就不会去在意别人的各种眼光和说法,不过也是,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