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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敞露情思

光明顶。

“清宁宫”外林逾深深,香雾缭绕。鸟鸣花间,芳丛蝉噪。远山外钟声绵延,轻雅如风。日暮里修竹翠翠,苍劲露浓。石涧清溪潺潺,陡壁飞瀑撼撼;登高惠临绝顶,极目望断天涯,好一派仙山灵秀,祥瑞腾空。

“飘渺云霓灵光泄,紫气东来冠险峰。仙鹤不知疲,神龙不觉倦,愿随彩云逐日落,影没烟霞了无痕。”

世子大婚,作为圣女徐若邻本应当前往恭贺,但不忍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与他人成亲,遂扯理由推脱搪塞不予前往。

穆北凉被那群道士暗渡陈仓转移到光明顶后,徐若邻按照叔父献王的嘱咐,将穆北凉关到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就算被关进山洞,穆北凉依旧不消停,大叫大喊,犹如发疯的野马,吵着闹着要回去找玄瑛。

那群道士好言劝尽,他仍是毅然决然,声嘶力竭,油盐不进。无奈下只好将他绑在一个碗口粗的十字架上任他叫喊,直到他精疲力竭无力叫喊,徐若邻方才来看他。

见到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表哥,徐若邻心中之痛无以附加,犹豫迟疑片刻后,才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柔声相问:

“表哥,你对那个蛇妖就如此钟情吗?”

穆北凉听到表妹的声音,不由抬头看她一眼,眼神绝望而苍凉,低下头又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道:

“你是不会明白的。”

“谁说我不明白。”徐若邻急了,放下圣女威严的面具,敞露心扉道:“我虽贵为圣女,但我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会有感情,同样……也会有爱。”

穆北凉听到从她口中说出“爱”这个字,心中甚惊,眼神里迸出些许难以置信,但很快就被一丝歉意取代了。

“你知道吗?当我收到你大婚的喜帖时我心里有多痛。”徐若邻言语凄然,梨雨盈颊,哽咽了一阵,忽又想起什么,激荡万分,质问道:“难到你忘记了我们过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吗?难道那些日子你不快乐吗?”

穆北凉面对她的质问无言以答,只是低头沉默。

面对他那冰冷的沉默,徐若邻宁可相信是他没有听见,也不愿承认那是他无动于衷的表现。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始终缄默其口,徐若邻再也无法克制,拥上前紧紧抱住他,怕他再一次离开,再一次爱上别人,泣不成声道:“表哥,你真的不再喜欢若邻了吗?”

穆北凉面对她热情而温暖的拥抱,过去两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立现于眼前,迟疑了片刻,忽想起玄瑛,心里最放不下的人还是她,于是道:

“若邻表妹,对不起,我承认自己过去确实喜欢过你,但现在我唯一爱的人就只有玄瑛,我没指望能得到你的原谅,但玄瑛是无辜的,我必须得去救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是无辜的,我又何尝不无辜。你要去救她,为什么不也来拯救一下我?你可以移情别恋,可我做不到。”若邻吼得声嘶力竭,泪水横流,几近崩溃。

她放下了所有尊严和骄傲,哀声相求,好言相劝,为的是能挽回他那颗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心,抽泣着说:“表哥,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答应我,带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事非之地,我不再是圣女,而你也不再是世子,我们从此就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凡人夫妻,找一处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繁衍生息,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好吗?”

面对她伤心欲绝的眼泪,穆北凉心中的痛更是痛断肝肠,难以言明,此刻就算用千言万语,也无法化解她内心的伤痕,因为她的心已是千疮百孔。

“我好该死,真的好该死,我怎么可以让你为我流眼泪呢?”

徐若邻泪眼含情地默默注视着他,无语凝噎,一股暖流如春水般划过心间,滋养了她早已干涸的心田。

“此生是我负你,但我现在已别无选择,我不能丢下玄瑛,真的不能。”

徐若邻本以为看到了他回心转意的希望,没想到他此刻出言依旧决绝。

“此生你可以负我,为什么不可以负她?为什么?”

“你没有我,你依旧是至高无上的圣女,可玄瑛没了我,那她就什么也没有了。”穆北凉一想到玄瑛失去他后孤苦伶仃,饱受折磨的样子,就忍不住泪眼阑珊,凄楚悲凉,缓缓道:

“她为了和我在一起,不惜抛弃富贵荣华,舍弃骨肉亲情,背弃国家大义。如果我现在离她而去她该怎么办?谁来保护她?”

“‘天作孽由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人跟妖本就不能在一起,如果逆天而行,则天理不容。报应是迟早的事。”徐若邻决绝答到。

“哈……”穆北凉只觉她这席话冰冷剌骨,不由放声大笑起来,无比讽刺道:“人跟妖不能在一起,跟神就能在一起吗?你这么确信和我在一起你不是逆天而行,不会遭此报应吗?”

穆北凉这一问可谓是石破天惊,问得徐若邻哑口无言。身为圣女本应当清心寡欲,安分守己,可自己的所愿所想却处处与神的旨意背道而驰,很难说自己动凡心不会遭天谴。

“就算是报应,我也愿与瑛妹一同承受。”穆北凉不知是有意气她还是怎样,笑得更加猖狂。

面对他无情的笑声,徐若邻不由缓缓松开手,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绝情的男人,浑身颤抖着几近崩溃。冷静了一会,忽想到了什么,美眸骤凛,放下狠话,问道:“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许下的承诺吗?”。

穆北凉已破罐子破摔,懒得理会。

“你说过,只要我满足你一百个愿望你就会满足我一个愿望,今天就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徐若邻语态决绝,又道:“我的愿望就是你此生,不,是生生世世都不准娶月复国那个妖女。”

此话一出,穆北凉随即轻风一笑,同样以决绝之姿回道:

“你所提的愿望看来此生我已无法做到。不防告诉你,我和瑛妹早已成亲,而且她现在还怀有我的骨肉,你想我还如何去实现你这一荒谬的愿望?”

“荒谬!”徐若邻没想到自己为他苦心付出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只换来他这两字,心中苦楚可想而知濒临底线,哀声道:“表哥,若邻在你心目中已无半点留念可言了吗?”

穆北凉低头不语,心中纠结不已。

徐若邻自知已无回旋余地,心中虽不忍,但还是得下定决心,沉默半晌,又道:

“好,既然你的心已不属于我,那我就成全你们。”徐若邻隐忍悲痛,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唰一下,划开了穆北凉身上的绳索。“那个妖孽现在正在城东和一群道士斗法,你要想救她就早点去,否则就等着为她收尸。”

“若……若邻。”穆北凉惊讶地望向她,感激之言不知如何出口。

“不要说了。”徐若邻捂住双耳,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自己的心此刻已是千疮百孔,继续道:“趁我现在还没改变主意你赶快走。”

穆北凉虽不解她为何改变得这么快,但救妻心切,不容细想,便朝城东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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