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而美好的生活匆匆过了一个月,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告知沈玄逸我的去向,好让娘也放心。在这里生活很简单也很快乐,可心里总是有牵挂,每当我独自坐在草地上,总是会想起高长恭,他的影子仿佛无孔不入,不管干什么,脑中总是浮现他的身影。
这天晚上,我拖着疲累的身体,爬在羊毛毡上给沈玄逸写信。
“在干什么?”楚惊漠走进来,好奇的问道。
我连忙把纸张盖住,“没,没什么!”
楚惊漠伸手抽出我写的信,只看了一眼,便还给了我。沉默了一会,他道:“你不喜欢这里?”
“不,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这里!”大草原上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快乐,我是真的喜欢这里。或许,我骨子里是喜欢自由的,这里很适合我。
他静静的坐着,“对不起!”
“嗯?”
“我不应该只考虑自己!你很想家吧?”
我沉默着,想家吗?不,我想的不是家,是高长恭!这一刻,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楚惊漠叹气,“一个月已经过去了!你的决定呢?”
我咬唇,半晌,我抬头道:“我说过,再不离开这里了!我写信,只是不想让沈玄逸担心,也不想娘担心!”
楚惊漠直直的看着我,“我要听得是真话!”
“我不会离开!真的!”我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双手无意识的紧抓着信纸。在这里虽然很快乐,我心里却总是想念晋阳,或许一旦爱上了就很难再抽身吧!
楚惊漠掰开我的手,救出被抓的皱巴巴的宣纸,小心的铺平。“写完了,把它交给我,我派人送回沈家!”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有些讶异他的情绪变化之快。“用信鸽就好!不用那么麻烦!”
楚惊漠凉凉的瞥我一眼,“你非得跟我对着干吗?”
我讨好的笑笑,“好!一切都听你的,麻烦楚爷啦!”
楚惊漠瞪我一眼,满意的一笑,说道:“你写吧!早点睡,明天尔绵氏大叔家的羊毛要贩卖,会很忙的!”
一听到这个,我登时没了写信的心情。剪羊毛真的很累人……
忙活了两天,终于得了一刻的轻闲。
我把信小心的封好,来到楚惊漠的毡帐前,听到里面一阵谈话声。
“高殷要下台了?”楚惊漠有些冷漠的声音传来,“谁会上台?”
“是六王爷高演!”
“娄太后那边呢?京城还有什么异动吗?人手都安排进去了吗?”楚惊漠问道。
“娄太后没有插手,巴不得早些把皇位给常广王!是的!都安排好了!”
我不动声色的悄然离开,为这个消息震惊。高殷下台,是被废除了?不知道高长恭会不会受到波及?仰面躺在草地上,高殷被废了,会不会有危险?毕竟他才是正统的登基继承皇位的,对高演一定有威胁!那么,七澜也会有危险。想到这里,赶忙翻身起来,动作一顿,我回去了又能帮什么忙?
一声叹气,我又躺回去。北齐,我用力的回想以前学过的历史,真的对这一段混乱的历史没印象。三国、魏晋南北朝还有五胡十六国的历史都是既混乱,国家又多,都是我最头疼的几段乱世。每每学到这里,我总是发怵,主动的丢弃这一块的分数。
“在嘀咕什么?”楚惊漠站在我头上方,俯视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高殷真的被废了吗?七澜和他会不会有危险?还有……拥护高殷的人有没有受到连累?”
楚惊漠坐在我身边,嘴里叼着根草。“你都听到了?其实你真正想问的是高长恭吧?”
我被口水呛了一口,脸涨红了。“没有……只是……”
“跟废了也差不多了!现在朝中大小事,都由大丞相常山王高演处理!这跟废了有什么分别?”楚惊漠淡淡的说道,“只差退位让贤了!”
心里稍稍松口气,我道:“你还参与朝廷的事?”
楚惊漠睨我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不是吗?”
我哑然无语。
“阿古浑大哥!”一声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乌玛朵兴奋的跑来,见到我脸色一暗。“布云纳姐姐也在啊!”
我笑道:“有事吗?要不要我回避?”
乌玛朵脸颊立刻飞红,“布云纳姐姐别误会,只是我爹又捕了一只野马,性子烈的很,哥哥也驾驭不了!这才来找阿古浑大哥!”
驯服野马?我笑了一下,脑中不由得想起高长恭驯服野马时的不凡身姿。
楚惊漠淡声道:“我没空!你先回去吧!”乌玛朵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走几步便回下头。
乌玛朵是个热情的草原姑娘,能歌善舞,长得也十分灵动,是草原上的一枝花。看看楚惊漠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我爬起来,拉起他的手,笑道:“去看看嘛!你骑马的技术也很棒啊!”乌玛朵听到这话,立刻住下脚步,期待的看着楚惊漠。
楚惊漠郁闷的说道:“没心情!”
“真的不去?”我笑眯眯的凑近他,挤眉弄眼的问着。乌玛朵的眼神很明显,绝对是钟情于楚惊漠的。
“不去!”他直盯着我,眼光闪烁着,眸底燃烧着火光。
气氛有些暧昧,我连忙退后,转身说道:“不去啊,那我自己去!”说完便蹬蹬的跑走,跟乌玛朵一块走了。
远远的看见一群人站在一边,炒热气氛的吆喝着。我也钻了进去,看见一个高壮的青年在费力的控制着一匹全身枣红色的野马,周围一片呐喊声。
“布云纳,阿古浑呢?怎么不让他来试试?”有人开始询问楚惊漠的下落,住到这里,不禁和尔绵氏大叔一家很熟,连带的周围所有的牧民都熟悉起来。
“对啊,以他的身手,一定是手到擒来!”
“让他来试试啊!”
“尔绵氏说了,谁能驯服这匹野马,这马就归谁!”
“这可是一匹千里马!”
“为了逮他,可费了几天几夜的时间!”
草原人就是热情、豪放,尽管楚惊漠性子有些冷漠,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对他的态度。全因为,他打猎的技术和马术在这一群人中是个中翘楚。
我笑道:“他有还有事!我相信仑木昆大哥一定能驯服野马的!”
话刚说完,在一片呐喊声中,仑木昆便狼狈的被甩了下来。野马受惊的扬蹄嘶叫着,冲人群狂奔了过来。人们慌了一下,惊笑的躲开,我躲闪不及的被撞到在草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马蹄高高扬起,我愣看着近在眼前的马蹄,猜测着它的蹄子会踏到我哪里?
“布云纳!”一声惊呼传来,我被一个人护在了怀里,滚到了一边。
“没事吧?”人们关心的问道,并且注意着那匹野马的动向。
“你没事吧?”仑木昆扶起我,抱歉的说道:“让你受惊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惊疑未定,刚说一个字,我便被一个扯进了一个怀抱。
“怎么这么笨!都不知道要躲吗?”楚惊漠不悦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他的眼睛冷漠的看着仑木昆。
“阿古浑来了!”
“阿古浑,上去试试!”
“对啊!上去吧!”
我看着周围的人,低声讷讷的说道:“你不是说不来吗?”
楚惊漠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样子,能让我放心吗?”说罢,便把我拉到一边,“你好好站在这里,看我怎么收拾那畜生!”在人们的簇拥下,楚惊漠大步走了过去,正巧,一个人又被野马摔到了草地上。
楚惊漠一个利落的翻身便骑上了马,没有套缰绳和马嚼子的野马非常难控制,这也是显示实力的一个大好机会,草原人最喜欢的便是驯服难以驾驭的野马,以此为荣。
周围的人们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突发事情受影响,欢呼、吆喝的看着坐在马上的楚惊漠。
看着马背上他矫健的身姿,天马行空的乱想着。或许真如当时沈玄逸所说,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和苦处,我也是到现在才渐渐明白这些话的真正含义。
楚惊漠是出生在大漠中,为什么姓楚,是因为安霁公主的初恋情人便是姓楚,她便任性的决定了楚惊漠的姓氏,老头子直呼自己的儿子能让沙漠也震惊,所以取名惊漠。当时听到他的姓氏和名字的来历,我真是哭笑不得。任性的母亲,有些疯癫的父亲,他的生活是怎样的,便可想而知了。
出生后就他随老头子和安霁公主四处游移,安霁公主使毒害人,老头子施医救人,两人不断争吵,不断比试,又不断和好。
直到八岁左右老头子与安霁公主为了救高欢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安霁公主便带他回到了柔然,并且靠着玉鸩宫的庞大势力,在柔然散乱的皇族中掌握了主要力量,是以,现在的柔然分为两派,反对安霁公主的一派声称这是外戚专权,因为安霁公主出嫁,便已不是皇族中人,所以,皇族旧部的人反对安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