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漠看我一眼,“进去吧!”
推开院门,一如外面的杂草丛生,整个院落安静到有些诡异。一扇门忽悠的开了,飘出一个温文且虚弱的声音,“楚爷,小生等您好久了!”
在这荒凉的寺庙,这种声音听起来更似鬼魅。楚惊漠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这地方难找,怨得了谁?七香明珠呢?”
“楚爷,不进来详谈吗?”
楚惊漠傲慢至极,“要么,你出来!要么,我走人!”
屋里一阵沉默,片刻响起温和的笑声。“早听闻楚爷说话不留余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还是小生出来谈的好!”
一阵嘈杂声音,楚惊漠把我护在身后。
“让楚爷见笑了!”来人是一个病弱的青年,脸色苍白如鬼,眼窝深陷,他的腿也断了,是被两个彪形大汉以竹藤椅子抬出来的。
楚惊漠抱胸站在那里,“七香明珠呢?”
青年一笑,“如此珍贵之物,小生岂敢随身携带!”
“这么说,我是白跑了?”楚惊漠道。
青年一阵猛烈的咳嗽,脸色迅速变红。“楚爷……咳……咳,小生绝不是要楚爷白跑一趟!只是,七香明珠实乃珍贵之物,万万不可草率行事!还请楚爷随小生回府取来!”
楚惊漠一笑,“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手中有几颗明珠?”
青年摇头,“小生乃一介无名人士,区区贱名,不提也罢!小生手上只有一颗!”
楚惊漠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我从不与身份不明之人做生意!”
青年面色不为所动,淡笑道:“小生姓秦,字词怀!”
楚惊漠辗转思索了一番,“府上哪里?”
秦词怀微微喘息了一会,“小生身体实在熬不住回府!楚爷拿着这块玉佩,去天龙山秦家堡找小生的妹妹秦语卿,她自会为楚爷取出明珠!”
实在不对劲!我问道:“既然如此,何不直接让我们去秦家堡,非要白白跑这一趟!”
秦词怀从容的笑道:“小生是特地来这里‘一笑堂’的大夫看病的!顺便想典当了这明珠,以做诊金,余下的就当做小妹的嫁妆!”治病?他的气色看起来极差,似是常年卧病之人,没想到‘一笑堂’的名声竟传的这么远。
还是不对!“为什么不在当铺谈?况且‘一笑堂’在镇上,你既要治病,为何还要来这么偏远的地方?”
秦词怀答道:“小生怕消息走漏!特选这渺无人烟的地方!七香明珠不是凡物,大意不得!”
楚惊漠问道:“你是从何得来的?”
秦词怀垂下眼,“实不相瞒,此乃家父之物!自家父病逝后,家中情形大不如前,小生又一身重病,纵然有小妹苦苦支撑,也无济于事!只好冒着大不孝的罪名,典当明珠!待日后有能力之时,再将明珠赎回!以慰家父在天之灵!”
隐约总觉得事情有蹊跷,到底是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
楚惊漠接过玉佩,“若果真如此,我会派人把银两送到府上!不知秦公子,暂居何处?”
秦词怀笑道:“小生住在韵之椴!”
“那家有名的玉器店?”楚惊漠的语气有些惊讶
秦词怀谦虚的笑笑,“勉强还能撑的下去!”
出了破庙,楚惊漠把玩着玉佩,“究竟玩什么把戏?”
秦词怀像一团谜一样,虽然他口口声声的说自家生计难以维持,但身上价值不菲的绸缎华服,以及竹藤椅子,都是极为讲究的,身后的两个大汉也不像泛泛之辈,还经营一家玉器店,能让楚惊漠叫的出口的店,必定不是如他口中的勉强撑的下去。他到底意欲为何?如果想赶尽杀绝,到现在也没见杀手!要是诚心谈生意,也不会犹抱琵琶半遮面,拖拖拉拉的。
虽然夏季已过,但到了中午却是秋老虎横行的时候,热辣的太阳不比夏天的毒日头差。原本人烟稀少的小径上多了一个简陋的小茶摊,只有几张桌子和有些破旧的凳子,少数几个猎户打扮的人在喝茶解署。
我又热又渴,赶忙快走几步。“老板,来一壶凉茶!”
楚惊漠嫌恶的看了这里一眼,也不落座。“要滚烫的热茶!”
我抬眼看着他,汗珠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流下,明明就很热,干吗还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老板,一壶热茶,一壶凉茶,麻烦了!”哼,就让他自个去喝热茶吧!才对他改观,现在就原形必现了。
老板擦着汗,笑道:“客官,只剩一壶凉茶了,您要是不嫌弃,就送您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是口渴。“谢……”
啪嗒一声,一块银子丢在桌子上。楚惊漠冷冷的说道:“马上加热!”
我顿时无力的爬在桌子上,“I服了you,楚大爷!”我发誓,就是一百度的茶水,我也照喝不误!
滚烫的茶水被端上来,我正要倒茶,楚惊漠快一步的拿过茶壶。他果然又找事了,我站起来,却看见他往茶壶了倒了毒药,不动声色的晃了晃,然后放在桌子上。
“你……”我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揣摩着他的用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猎户们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蒙面黑衣大汉。
楚惊漠冷冷的睥睨他们一眼,极为悠闲的坐下,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你早就知道了?”我顾不得热和渴了,看到这么多黑衣人,不禁想起了和高长恭遇刺那次,也是这么多黑衣人,我还挂了彩。“他们有可能是秦词怀派来的!”
楚惊漠道:“有时间思考,不如留些力气!”
黑衣人似乎对他颇为忌惮,都踌躇着不敢上前。
“几位爷……”店老板走来,脸色惊恐。
楚惊漠一把拉过我,手起掌落,破碎的茶壶带着滚烫的毒水飞向茶摊老板,老板发出惨叫声,双手捂着脸,叫的极为凄惨。
“老三!”为首的黑衣人叫道,目露凶光。“兄弟们,上!”一声令下,提剑的数十个黑衣人纷纷杀了过来。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楚惊漠手摸向腰间,抽出一柄黑色软剑,迎了上去。店老板缓缓爬起来,脸上已是血肉模糊,手持菜刀,我后退几步,下意识的拿出瓶子。楚惊漠吹了声口哨,老板立刻止住脚步,往打斗一方走去,却是和楚惊漠联手对付那群黑衣人。
几十条黑影缠斗在一起,身形快的让我分辩不出哪个是楚惊漠。
嗖嗖的破空声响起,随着楚惊漠一声惊喝,我被他扑倒在地,温热带血腥味的液体溅在脸上,他微微皱眉,快速把我拉起,护在身后。“没事吧?”他回头焦急的问道。
我拉着他的胳膊,“你受伤了!”
楚惊漠把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吹了几声,只见店老板打斗的越发凶狠,招招致命。“快走!”他把玉佩塞进我手里,店老板再厉害,也敌不过数十人的包围,浑身已经是血迹斑斑了。
我拉起他就往前跑,“要跑也是一起跑啊!”
我知道店老板撑不了多久,遂拽着楚惊漠死命的往前跑。后面的黑衣人很快又追了上来,我胡乱的冲他们撒出毒粉、毒液,经过之处,植物皆立刻枯萎。
最后,真是天要绝人之路。我看着前面是一处深渊,下面密密丛丛的,不知有多深,身后黑衣人已步步紧逼而来。
楚惊漠决绝的揽住我的腰,毫无预警的跳了下去。
身体急剧下坠,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会不会被穿成刺猬?”
他低沉的笑声在胸膛滚动着。“那你就是母刺猬!”
我恼火的咬他一口,“乌鸦嘴!”
楚惊漠施展轻功,避免直接被树枝戳死,但枝枝桠桠的仍挂破了衣衫,划伤了脸颊。一路下坠,直到嘭的一声,我和他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