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到了学校,爸爸在交完一切费用后就回去了,雪儿的行李都没收拾,她就去了招生就业办公室,她还是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宣判了,就算是死刑犯,还允许申诉呢,学校不能这样随便篡改自己的志愿,一个人的志愿,代表的是他一生的努力和追求,怎么能随便改呢?自己的人生,怎么就能在别人的不经意中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呢?
找到招生就业办的主任,雪儿坚决要求调回自己的专业,开始,处长还对她比较客气,跟她解释说现在所有的录取工作都结束了,再想调专业是不可能的事,学什么都无所谓,就算学了这个专业,毕业后也不一定能用上,但雪儿不甘心,如果毕业后完全不用自己的专业,为什么还要用四年的时间去学一个自己终身都不用的专业呢?这不是对青春的浪费吗?人的青春,能有几个四年呢?
说到最后一直无法说服雪儿,处长就烦了:“你别在这闹了,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在这继续上学,要么退学,想改专业,不可能,学校不是你家开的,不会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雪儿就只剩下了哭泣,她用泪水诉说着她的委屈和她的愤怒,她实在想不出其他抗争的方式了,成了学校有名的哭泣公主,谁都知道学校刚来了个新生,天天哭。
到开学第11天的时候,父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学校,因为他们天天都能收到被雪儿的泪水泡得皱巴巴的信,他们再也坐不住了,看到父母,雪儿恳求爸爸去求一下招生就业处的处长,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想放弃。
雪儿把爸爸领到招生就业处,指给爸爸看哪个是处长,看爸爸怯怯地走进去后,雪儿就躲在门口偷望,她希望处长能够答应爸爸的请求,可能是看自己是个孩子,处长才不理睬,如果爸爸去求他,会不会有个好结果呢?
爸爸走到处长面前,把从老家带来的装着煎饼和花椒的塑料袋放在他桌子上,低头哈腰跟处长问好:“庄处长,您好,我是东方沐雪的爸爸,这是从老家带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您尝尝,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这孩子,从小就爱唱歌跳舞,当初我们给她报的幼师专业,您看能不能给孩子改过来?”
庄处长皱着眉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东方爸爸,这个您拿回去,我们有纪律,不收学生的任何东西,对于东方沐雪的专业,我们真的没有办法,这都开学了,什么都没法改变了,学校有学校的制度,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孩子不懂事,闹也就闹了,您这么大人了,我想不至于也不懂事吧?这么着,您要么把孩子领回去,我们把档案退回去,明年你们再重新考,要么就劝劝孩子,踏踏实实在这上学,别再闹了。”
看着爸爸抱着被处长退回来的塑料袋讪讪地走出来,雪儿一阵心酸,她仿佛看见爸爸当众被人煽了几个巴掌,掌掌打在爸爸的自尊上,也火辣辣地疼在自己的心里,她很明白,眼前的事情,不是爸爸的能力所能改变的。
送走了父母,雪儿答应父母不再哭闹,安下心来好好学习,折腾了这么多天,依然不能改变什么,除了接受,她别无退路,她不可能退学,回去复读,给父母又增加一年的负担,就算她被扔到了沙滩上,她也必须要接受这份火辣的炙烤,或许,这是她必须要承受的考验。
不久学校组织了一场篮球对抗赛,雪儿和班里的女生组成啦啦队去给本班男生加油,和他们班对抗的是德语班,其中有个高个的男生打得特别出色,屡屡扣栏得分,雪儿身边的章晓枫连连惋惜:“哎呀,这家伙,本来是咱们班的38号嘛,偏偏跑他们班去了,要不就是咱们班的主力了。”
“38号?不说他没来报到吗?”雪儿诧异地问,他们班共有40个人,并按照入学的成绩进行了编号,而开学后实际报到的只有39人,听说38号没报到。
“是,没到咱们班报到,去德语班报到了,你不知道啊?听说他老爸是什么局长,听说咱学校有德语班,将来可以保送优秀学生出国,就找学校把专业调了,准备学点德语将来送他出国呢。”
雪儿清脆地听到自己的心裂了一道小口,那是雪儿第一次看见“不公平”迈着轻盈的步伐深情款款地走近她,并温柔地往她心上捅了一刀,又笑盈盈地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