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年末,山东某山区,一个寂静的村庄,一户人家门前传来阵阵喧闹声,一个老人坐在门口的一把太师椅上,挥舞着手里的拐杖,大声呵斥着,在他面前,一群戴红袖标的人,试图冲过老人的屏障,闯进他身后的院子,他们的袖标上绣着几个大字:计划生育组。
这个村子,叫上古村,从名字上看,就知道是个有着古老历史的村子,坐在门口的老爷子叫东方业,他身后所护的院子,便是二儿子东方建伟的家。
东方家族在当地是个望族,传宗接代的观念根深蒂固,老爷子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但令老人感到气恼的是,虽然四个女儿,个个生的都是儿子,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延续的都是别人家的香火,而自己的二儿子,却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当第二个孙女出生的时候,老爷子坚持让儿子把她送人,好再给自己生个孙子,但一向孝顺的儿子却坚决不肯听从他的命令,硬是把二女儿留了下来。
老爷子很气恼,但也拗不过儿子,不过,令他稍感欣慰的是,二儿媳妇很快又怀孕了,老人觉得这次肯定是个孙子,不想却正好赶上国家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村里的高音喇叭里整天播着计划生育小组的通知:各位村民,从现在起,国家又有了新政策,那就是,一个家庭只能有一个孩子,所以说,从现在开始,家里已经有孩子的就不许再生了,已经怀孕的,要拉到医院做手术,任何人都不得偷生,否则,就把你们罚得倾家荡产,让你们日子过不下去。
老爷子对这些完全不理会,就算罚钱也认了,在他看来,能拿钱买个孙子,值。
为了不让计划生育小组的人发现自己怀孕,二儿媳妇张文清最初几个月尽量不出门,但农忙时节毕竟要到地里忙活,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计划生育小组的人还是发现了她怀孕的情况,于是,整天上门围堵,要强行拉到医院做流产,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小组的追查,张文清就到处躲避,有时甚至带着几个月的身孕,在山上的田间地头跳上跳下,而她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也很坚强,在终日的奔逃中,却安然无恙。
随着孩子出生日期的临近,计划生育小组的人也给东方家下了最后通牒:在阳历年以前,如果把孩子生下来,就让孩子活下来,不过要罚很多的钱,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如果在阳历年以前,孩子还不出生的话,不管月份有多大,都要拉到医院去做手术,孩子生下来也不能活,这是政策,谁也无法改变。
眼见着离阳历年越来越近,张文清的肚子却依然没有动静,这可急坏了老人,在离阳历年还有两天的时候,他再也坐不住了,就跑到村大队去给孩子上了户口,声称儿媳妇生了,是个儿子。
计划生育小组的人一听就要上门求证,老爷子却死活都不让他们进,说刚生完孩子的产房,不能进人,会带来晦气,于是便上演了先前的一幕。
闹到最后,计划生育小组的人见老爷子那么执拗,也不敢太强硬,怕老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事情不好收场,于是临走给老人甩下几句话:“我们有我们的政策,不能你说生了就生了,我们要看见孩子才算数,你最好没骗我们,一过阳历年那天,我们就会进屋检查,到时,你说什么都不好使,要是发现你骗我们,不光孩子活不了,连你我们也要抓起来。”
转眼就到了阳历年那天,张文清还没有生,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好像也在为那个岌岌可危的生命感到担心,全家都紧张地围坐在一起,商量着东方建伟和张文清的出逃计划,万一晚上十二点以前还没生,一过十二点就要趁着天黑赶紧逃走,否则天亮了计划生育组的人上门一查,就全露馅了,先逃出去把孩子的命保下来再说。
天很快黑了下来,孩子还没有出生,一家人开始收拾出逃用的包袱,并找好了一辆马车,准备等到深夜,便让东方建伟带着媳妇先到一个远方亲戚家躲一阵子,等孩子出生以后再回来,家里有什么事,先由老爷子东方业豁出去挡着,对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估计计划生育组的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就在东方建伟做好了所有出逃准备的时候,晚上八点多,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啼哭,一个新生命踩着命运的边缘,来到了这个世界。
然而,全家人的兴奋没有维持几秒,就随着婴儿性别的确定烟消云散了,经过千辛万苦保下来的,依然是个女孩。
老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如果早知道又是个孙女,他就让计划生育小组的人把二儿媳妇拉去做手术了,现在弄得可好,户口都报了,报的还是个孙子,现在该怎么收场呢?因此,他马上劝东方建伟把孩子送人,过些日子,再偷着生个儿子,并且还联系好了收养孩子的人家。
然而,东方建伟还是坚决不肯,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是绝对不会送人的,而且这个孩子命不该绝,这么惊险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自己一定要把她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