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绝暝觉得,对着若颜说出桑子墨已死这件事,比他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沉重,都要让他觉得累,好在,他终于说出来了。
“若颜,记住你答应过的,不会哭。虽然我知道,其实你根本就没听见我在说什么,也不会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但是,我真的很谢谢你,因为我终于对你说出这件事了,我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算卸下了。若颜,我要走了,下次来看你的时候,记得不要睡,记得不要再这么懒,知道吗?”
千绝暝动作轻柔熟练的将若颜的手放进被窝里捂好,朝着那扇没关上的窗户跃去。高大的身影窜得很快,只眨眼间便不见了千绝暝的踪迹。
自千绝瞑那晚走后到现在已十日了,这十天来,若颜总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荷花塘边不说话。从早晨到傍晚,就那么一直站着,不吃也不喝的站着。谁叫也不应,谁喊都不理。昔日那满头如墨般的青丝已不复存在,转而取代的,是随风飞扬的银发……
在千绝瞑告诉她桑子墨已死这个消息后的第二天,碧珠和往常一样去伺候若颜梳洗。但没想到的是,当碧珠掀开窗幔的那一刻,却看见若颜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床顶,两个眼窝有着隐隐的黑色,很显然,她根本就是一夜未睡。可最让碧珠讶异的是,她那铺散在枕边的满头白发。
碧珠手里拿着披风站在若颜身后,可却静静的站着不敢上前。隐隐的,碧珠觉得小姐这些日子以来的疯癫也许都是假的,只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已。可是当她知道桑子墨的死讯时,便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小姐,碧珠知道你心里什么都明白,也知道小姐其实从未糊涂过,可是小姐,既然您都知道桑公子的事了,又何必再这样折磨自己呢!不管桑公子对小姐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现在小姐又是有了身子的人,难道小姐就不为孩子想想吗?”
若颜的眼睛眨了眨,可是依旧闭口不言。只是头微微低下看着自己微凸的肚子,眼里有着不知名的情绪。
“小姐,也许桑公子当初对小姐的那些所作所为都是有苦衷也说不定,要是小姐因此而伤害了自己,伤害了孩子,那么桑公子在天有灵也不会安心的对不对。难道小姐希望桑公子连死都不安生吗?如果桑公子并未做过伤害小姐的事,那小姐现在这样子,是不是让桑公子更加去得不省心呢?小姐你要是真在乎他,那就好好的照顾自己,照顾桑公子和您的孩子,不要让桑公子担心才是!”
不忍看若颜这样继续下去,碧珠大胆按照自己的猜想说着,她知道,小姐心里必是极苦极伤的,若不然,也不会为了桑子墨而一夜白头。可是担心着小姐的同时,碧珠也担心着千绝暝,都十日了,宫主连一点消息也无,以往,每隔五日必会回来看望小姐的宫主这次却没有回来,碧珠心里泛起隐隐的不安,似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他真的是有苦衷才骗我的吗?不是因为报仇,因为血玉,因为我是秦王妃,只是因为我是我,他才喜欢我的对不对,只因我是蓝儿,是子墨的蓝儿对吗?”
手抚上凸起的肚子,若颜无声的哭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滑落,湿了衣衫,也湿了碧珠的眼。
“是的小姐,若桑公子是真的利用小姐,他会那么容易就让小姐知道真相吗?所以桑公子一定没有骗小姐,他是真喜欢小姐的,一定是的。”
“子墨没有骗我,他没有骗我,他是喜欢我的,他没有骗过我……”
“对,他没有骗小姐,所以小姐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这样糟践自己了。”
若颜低垂着头,淡淡的问道:“那个他……走了多久了。”
碧珠一怔,随即明白若颜指的是谁,说道:“公子已经走了十日了,打从十日前离开后就再没消息了。”
“原来都十日了,离子墨逝去,已经十日了。”泪沿着脸颊滑入口中,咸咸的,涩涩的……“碧珠,我要去穆桑城。”
“小姐,您还是不要前去的好,穆桑城此时很乱,小姐有孕在身,怕是不方便。”碧珠如实说道。
“碧珠,你是怕我走出这院子,不好跟他交代吧!”若颜看着碧珠冷冷的道。
“碧珠不是这个意思,碧珠已是小姐的人,小姐要碧珠做什么碧珠不敢违抗,更不会背叛小姐。碧珠是真怕小姐去了穆桑城会发生意外,毕竟小姐肚里的孩子是桑公子的,何况桑公子死后桑家无后继之人,这天下人现在可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桑家。若是小姐去了,一旦被人知道小姐的孩子是桑公子的,只怕小姐会有性命之忧,所以碧珠斗胆请求小姐不要去穆桑城。就算小姐真的要去,也不要在这个时候。”
碧珠跪在地上,不急不缓的说着,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若颜。生怕她会固执的要去,若真如此,那她也就只有跟着去了。
“子墨他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告诉我。”若颜一手抚着肚子,一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问。
“这……碧珠不清楚,碧珠只知道,桑公子是中毒而死,但究竟是谁下得毒,碧珠不知。”
“中毒……子墨怎么会中毒,究竟是谁要杀子墨,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子墨……”
“小魔女,我终于找到你了。”欢快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丝的焦急。碧珠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瞬间从地上站起将若颜拉到自己身后,整个动作快得让人咂舌,又利索无比,显然是个练家子。
碧珠盯着衣着不整的水叮当,说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这里。”
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许多绣花针,蓄势待发的看着水叮当以及她身后跟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