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国都……宜都城郊:
疯癫的齐若颜手里抱着两个大大的布偶娃娃,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她依旧穿着浅色的衣裙,头发简单的挽着,只用两根银色的丝带将它们固定。若颜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满头的青丝如瀑般的散开,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的飘扬。
碧珠放下手中的针线,拿着随身备好的羊绒薄毯走到摇椅边说道:“小姐,起风了,要把毯子盖好,不然要着凉的。”
若颜直直的盯着碧珠,不说话也不动,直到看见碧珠邹眉叹气。这才拍着手笑道:“起风了,要盖毯子了,对吗?”
碧珠笑着点头,说:“碧珠身体好,所以不用盖毯子,小姐容易受凉,所以要毯子。”
“那我也和你一样身体好,就不用盖毯子了。”说着,一把扯下碧珠给她盖好的薄毯,一脸的认真。
“小姐的身体现在还没有碧珠好,所以要先盖着,等小姐把身体养好,就可以和碧珠一样不盖毯子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养好,和你一样呢!”
“只要小姐听碧珠的话,很快就会好了。”
“那好吧,我听话,我要养好身体,然后和你一样。”
“对,只要小姐听碧珠的话,就一定能把身体养好的。”
“恩,听话,听话……我很听话,我很听话……”
将薄毯给若颜盖好,回到刚才的地方拿起自己未做完的针线。碧珠一心二用,一边观察着若颜的一举一动,一边做着手中的东西。一根绣花针在她手里恍如活过来似的,龙飞凤舞的上下翻飞,而碧珠手里缝着的衣服,竟是一件婴儿的衣衫。
若颜抱着那个用白色丝绸缝制的布偶,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拍拍他的头。
“子墨,起风了哦,要盖好毯子,不然你会着凉的。如果你着凉了,那个姐姐就会要你喝好苦好苦的药哦。所以啊,子墨要听话,要乖乖的盖好毯子,这样就不会着凉,不着凉她就不会叫你喝又黑又苦的药喽。”
若颜一个人对着白色的布偶娃娃自言自语,她一边说一边笑,好像所有的烦恼和不快都与她无关。
碧珠依旧在缝着婴儿衣衫,只是会时不时的将已经分好的小包糖莲子放到若颜手中,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不记得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从主子将她给小姐之后到现在,好像都已经有一个月了吧!每天,她都这样陪在小姐身边,看着小姐对两个布偶娃娃说话,而自己,则缝着小孩子的衣衫。
小姐手里那两个布偶娃娃,白色的那个是小姐一直念叨的子墨。而红色那个,小姐叫她妈妈。她不明白妈妈是什么?只知道,每次小姐和那个妈妈布偶说话时,小姐会从满脸笑容开始到哭泣,接着会恨恨的看着妈妈布偶,然后再用力的将妈妈布偶扯碎,扯碎才会罢休……
别院里缝制了很多妈妈布偶,因为她扯坏之后,第二天会到处找妈妈布偶。所以,同样的,那个桑子墨布偶也做了很多,但奇怪的是,小姐一次也没有扯坏过子墨布偶,她最多,就是对着子墨布偶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哭累了沉沉睡去。
这,就是小姐过的每一天……
碧珠一直在想,小姐若一直就这样活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可是她琢磨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她决定不再去想……
平静的日子安安稳稳的过了许久,若颜平坦的小腹渐渐变得凸出,像个小西瓜似的。碧珠算了算日子,小姐有孕已快五个月了,过不了多久,小姐就要生了。别院里的下人们都积极的不得了,虽说离生产的日子还有些时候,可是该用的,该备的,他们都已经准备齐全,就等着若颜肚里的孩子出世了。
宜都城郊别院里的生活像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而别院外的慕桑城乃至这块大陆上的三国和三国的江湖来说,却像是一锅煮沸的水。
原因无它,只因昨日桑府管家已经对外公布了桑家少主的情况,那便是……死了。从中毒至今已过了四月有余,桑子墨虽整日用各种奇药和秘方养着吊着,可最终还是躲不过毒气攻心而死。桑家唯一的继承人一死,拥有百年家业的桑家最终将走向何种结局,谁将会夺得这块肥美的鲜肉,还不得而知?只是现如今,桑家已成了各方势力争相竞夺的对象。
千绝暝每次来别院看若颜,都是在夜里进行。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每次都会下意识的去遵循这样的做法。也许在他心里,他害怕面对睁眼的她吧!
“若颜,你又睡着了,每次我来看你,你都是在睡觉。知道吗?你越来越像小猪了,一只胖胖的,笨笨的,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猪。”千绝暝一如既往的坐在床沿,习惯的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握着,然后给她讲外面的事情。
虽然知道自己讲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但是,他还是不嫌累的说啊说……说啊说……
“若颜,你知道这几天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千绝暝说着,深深的叹了叹气!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不过,她迟早都会知道的不是吗?早说晚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况且,她现在只要睡着了,就算在她耳边放鞭炮她也不会邹一下眉毛。所以,还是说吧,说出来的话,心里就不会那么压抑,不会那么愧疚了……
“若颜,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听了以后可不许哭,只要你答应我不哭,我就告诉你,不然,我就不说了。”
“……”
“你不说话,那就算你默认喽,要记住,听了之后不许哭。”千绝暝握着若颜手,眼睛却看向屋里那扇没有关上的窗户。
“若颜,要记得,你刚才答应我的,不哭……若颜,今天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你的子墨,你心里一直记得的子墨,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