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盛弃下庞毅,让其整顿邵雪事务,自己率邵雪众将屯于遂京。几天过去了,却没有援军一点消息
。吴起前来拜访,又被自己拒见。心越来越虚,便让林世新绕到各宫问情况,这才知道只有祁宽发兵。林
盛只好请大将军发夏阳兵来助战,却被拒绝。
本是为国出兵,现在却落得如同自己要起兵攻苍幽一般。如果退兵,一是自己第一次单独带兵出征,不
但失了军队威仪,后面如果真要与苍幽或者齐国交战,必定军心不稳。二是自己身为驸马,王上下诏要求
发兵,如果就这么退兵了,在李源面上不好说。林盛又气又急,写书责难其他各宫,说国家兴亡之事,身
为大夏将士,竟然不闻不问。但自己却又开始怀疑,果真如同庞毅所说的那样,吴凌不可能盗玺,所以其
他宫才不肯发兵?
可林盛还没来得及细想,更没与邵雪宫将士细商,李源又发诏令,让林盛即日发兵攻打苍幽。林盛没办
法,只好自己带了五万人马到祁连口叫战,另一面让林崇到邵雪找庞毅,让他再发十万兵来支援。
到祁连口时林盛却吓了一跳,苍幽士兵多半身穿白衣,没穿上白衣的头上也绑上白巾,个个垂头丧气,
明显是苍幽有将军过世,所有士兵都穿丧服,难道是吴起?但自己却没有听闻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只
好到城下询问。
城上将士并没有回答,而是通报吴起。此时吴起正在苍幽吊丧,收到消息来到祁连口时已过两个时辰。
林盛担心苍幽宫确实有将军过世,也不敢随便攻城,怕惹得人神共愤。这两个时辰里,便恭恭敬敬地在城外等候。
得知吴凌被害消息林盛更是大吃一惊,这到底该听谁的?犹疑之下林盛决定暂且退兵:“我本为艮毅宫
盗玺之事而来,却没想到此事竟然有如此端倪。但我毕竟身为大夏将领,既然是由大将军与王上一同认定
确实有盗玺之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依我大夏礼节,吴将军需守孝一个月,我林盛也不是趁人之危之人
,若一个月内将军还未能证实盗玺之事真相,林盛只好发兵来讨。”
吴起哪里还有心情管他说什么,挥挥手打发林盛走了。林盛心中也确定吴凌确实已死,吴起的表现足以看出。但大将军与王上又都一口咬定确有盗玺之事,这一时之间林盛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只好又派人到邵雪请庞毅到前线商议,另一面让林允与林世新到夏阳城内问清缘由,并确定父母安好。
庞毅收到林盛消息更确定吴凌并没有盗取玉玺,必定是被人陷害,但并不确定是谁要陷害吴凌,只是让
林盛按兵不动,等待林允消息。身边其他谋士也都认同庞毅看法,建议林盛以不变应万变。
等了四日,终于等到林世新回来。但林允却没有一起回到遂京,说是到坎武府拜见父母时被拒之门外,
父母不肯接见,于是先遣林世新回来报告李源那边的情况:两人本是先朝见李源,却被卫兵拦住,不肯接
见,还以为有人谋反,囚禁了李源。找了许多太监总管都说不知道情况,最后找了个宫女问了才肯说,这
些日子李源一直在与后宫嫔妃欢愉,谁都不肯朝见,宫中一切大小事务都由孟然代为打理,两人只好又去
见孟然。刚见面孟然本是笑脸相迎,十分客气,但一问到吴凌的事,就变了脸色。说吴凌从半年前就开始
神神秘秘的,这次玉玺和吴凌一起失踪了,必定是吴凌盗了这玉玺。还让两人没有其他事不要在夏阳逗留
,早些回去邵雪准备战事。
“父母必定不是不肯接见林允,而是身不由己。”综合这些信息,邵雪宫几乎所有将军都确定了这点。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确定了父母被囚,林崇一下慌了。
林盛一拳打在墙上,拳头一下被鲜红的血色覆盖,墙上也多了几个红印,把其他人都吓到了。身边人忙找随军布带为林盛做简单的包扎。庞毅也十分气愤,却一直逼自己冷静。
一直在一旁不吭声的韩傅突然说话:“诸位莫急,如今王上将我们各宫的父母都挟持了,增收各宫的赋
税,还要我们起兵攻打苍幽宫。不过是想像对待外藩一样对待各宫。削弱我们各宫战力,限制各宫行动,
不给各宫以谋反的机会罢了,这些都是他巩固政治的方法。”
“正是。”谋士刘遂也随声应和,“过去一年里,王上一直安政为民,勤于政事。林公每次回邵雪都大
赞王上贤明,也并未有王上沉溺后宫之说,想必王上当时是要传位给驸马林盛。如今又突然担心我们太过
强盛,想尽办法要削弱我们,必定是有人在背后进谗言,才致如此。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有一点
可以确定,除了艮毅宫吴凌,其余八宫暂时还不会有危险。林公身为驸马之父,王上更不会加以谋害。”
“你们确定?”听完两人的话,林盛的眼里映出的黄金般的光彩。
“如今王上正是倚仗除中昊宫与艮毅宫以外七宫来要挟我们的,现在就只有我们邵雪与临塘愿意接受诏
命征讨苍幽,形成二对一的局面。若是他再杀害任意除坎武宫与震慑宫外一宫,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就多了
,到时候至少是二对二,相比之下情势就变得不利了。我们是为了王上而战,我们不利,便是王上不利。
他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要削弱我们的,所以只会在苍幽势力被消除之后才会选择下一个目标。”
林盛听刘遂这话确实有道理,但又担心李源那边又下诏催战。
“无妨,我们不去讨苍幽,以吴起性情,他自己也会带兵来攻邵雪的。”韩傅拿出邵雪与苍幽两地的地形图,开始研究起如何抵御苍幽的进攻。既然见不到林志远,林允在夏阳也没有意义,便遣人召回应战。
却说苍幽这边虽然人人吊丧,但却没有宣扬,只有邵雪、临塘、轮庶与夏阳的少数人知道吴凌已死。祁
宽也是听探马告知了苍幽人人穿白衣,裹白巾,才知道有人过世,带了将领到苍幽吊丧才知是坎武宫吴凌
遇害。吊丧完回到蓬霜之后,祁宽马上让祁志与祁远一同到夏阳打探消息,得到了与邵雪一样的消息。证
实了之前的想法不差,也只好继续屯兵马在蓬霜,以应付李源。
轮庶则只有公输宇到苍幽吊丧,一是因为人多容易引起其他宫的人注意,二是带陈荣这样的人去,只会
把事情拉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沉溺在悲伤中的吴起此刻也只能听进公输宇、吴浩、陈子颜三人的话了吧。但得知公输宇到了也没有将领迎接,只有侍从带路。公输宇走到吴凌夫妻的灵牌前行完礼,吴起才说了句:“阿棠,你来了。”却没有抬头看公输宇。
“我不过是推测罢了,现在还未确定吴凌将军是生是死,你不必这么伤心。”
“你就不必安慰我了。其实我在祁宽那得到我爹他偷盗玉玺的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有人要害他了,
只是不肯相信,才又派人去找的。你的信对我来说不过是在告知我的自欺欺人罢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
,如果父母他们没死,那他们盗了玉玺能去哪里呢?我找遍了邵雪,可就是没有他们的踪影,其他宫更不
可能有他们的藏身之处……”吴起说着说着又不禁泪下,旁边吴浩吴胜等人也悲不自胜,嚎啕大哭。
公输宇摇摇头,抚了一下腰间折扇上的玉佩,轻声叹息:“可惜至亲离去时我才三岁,不然也能知道这
失去至亲的痛吧?”
待到吴起等人终于止住了悲伤,公输宇才把此行的目的告知:“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去找王上报仇,也知
道我现在劝你们没用。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哪天你们腹背受敌的时候,一定要来投轮庶。到时候托毒
擎大师给你们换副模样,换几个犯人尸体给王上便是了。”
吴起狠狠地咬咬牙,又露出狰狞面目:“待到孝丧之后必定手刃仇敌首级,以雪父母之仇!阿棠你的好
意我心领了,但我此番若是失败也必定是战死,绝不苟活!代我向轮庶的弟兄们问好。”
“也罢。”早料定吴起不会听自己的劝诫,多说什么也无益。但毕竟与吴起也有四年多的交情,还是放
心不下,公输宇又提醒道,“以筠阁、重华、糜籍三宫现在的表现,暂且不会发兵。穆麟沈忠摇摆不定,会不会出兵还得看他手下门客的本事。邵雪必然会全力阻止你往夏阳,但邵雪毕竟也是因林志远将军被囚夏阳,能不战便不战。我最担心的是临塘祁宽,他虽然答应你不发兵,但毕竟陈了十万兵在蓬霜,一定要小心提防!”
“阿棠你不用担心,我会记住的。”吴浩这么说,公输宇才稍微安心。
临走之前,公输宇又回头告诫:“可别忘了,兵法、谋略之精妙在于变化。”
丧期一满,吴起便要发兵攻邵雪。但吴浩提起公输宇的话,让吴起分别驻五万兵在别季、至勤两城,分
别由吴凌生前手下大将钟泅、马瑖看守,以抵临塘。吴浩又让吴起使马瑖之子马耽带兵五万屯于别季西北大城善及,使吴凌养子吴越带五万兵屯于祁连口与善及之间的大城陆州,以便随时接应两地。自己与吴起一起带苍幽年轻将军及十万大军奔赴遂京,要过邵雪。
邵雪早有准备,看苍幽大军来犯,迅速摆开阵势,旌旗肃穆,队列严整。
而在邵雪人看来,苍幽军行阵毫无章法,如同一盘散沙,随意便可攻破。
林盛见了苍幽军自然要先表示慰问:“艮毅宫遇害,我们也深感伤痛,但毕竟父母仍在夏阳,许多事情由不得我。诸位将军的心情林某可以理解,但我也有我的苦衷,恐怕今日不能放各位过去。”
“我们也知道你们的苦衷,但如今既然各为其主,废话就不多说了,开战吧。”
“林某多嘴,吴兄切勿见怪。我看吴兄这军容阵仗,丝毫没有章法,我林盛不是趁人不备之人,待吴兄
回去整顿好了再来比试高下不迟。”
吴浩听了仰天大笑:“那我今天就用这阵仗与你比比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