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见齐军将士赶出营来,乖乖调头就跑,十几名轻骑也一起往回跑。仗着马快,陈荣偶尔还掉转望云回头跟齐军打打招呼,见齐军将要赶上,又策马往回逃。
余廉本是担心夏军有埋伏,见陈荣如此嚣张,周围基本都是平原。大喊“小儿休走”,全军加快马速追击陈荣部队。
近关口还有两里多地,周围稍有一些乱石,还有一些坡地。陈荣见背后齐军赶得紧,心里也慌了,因为手下轻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眼看将要被齐军赶上。心里想着这该死的阿棠害我入了险境,这么好的地方又不设埋伏,我这要是丢下将士自己回去,还得背个逃兵罪名……陈荣越想越气,咬咬牙,调转马头,横起苍龙刀,要跟齐军拼死一搏。
齐军见陈荣调头,以为有伏兵,楞了一会,但四下只有齐军的马蹄声,又放心与陈荣交战。可这陈荣天生力大,又武艺高超,在齐军之中左冲右突,无人能挡,一下杀得齐军傻了眼。
余廉见了情势,也不再追夏军轻骑,与徐辉回头要战陈荣。
陈荣虽勇,但一人敌两名将领肯定吃亏,见了两人便转头要从左侧杀出一条血路。二将策马便追,喊着齐军要么捉了,要么杀了陈荣,但齐军只有少量士兵敢上前拦。
突然左侧一杆军旗立起,随即杀声大起,一大波人马从左侧坡后杀出,听到左侧声响,右侧伏兵也不再埋伏,一并杀出。仔细一看,左侧为首挥舞军旗的将领正是公输宇,身后跟着鲁子肃、鲁子明两兄弟,以及上万名轮庶军,右边则是万名以林盛、庞毅为首的邵雪士兵,两军一下把齐军包围起来。
齐军更是乱了阵脚,哪有功夫管陈荣,纷纷下马求降,任余廉、徐辉两人怎么喊也不再拿起武器。林盛与庞毅则快马一扬,长枪一震,将余廉打下马去。余廉正要拔剑自刎,却又被林盛打落,庞毅则拿出备好长绳将其捆绑起来。鲁子肃与鲁子明也将徐辉五花大绑,跟着公输宇一齐压着齐军回关。
一路上余廉都在谩骂,并扬言士可杀不可辱,叫夏军快杀了自己。陈荣听得烦了,也对余廉骂道:“小爷刚才被你们上千号人围着都没吭一声,你丫个孬种两下就被绑了还耍什么嘴皮子?”
余廉更是不服了,骂得更凶,声称要跟陈荣单挑,打得陈荣爷爷都不认得。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一直骂到了关下。
公输宇这才悠悠的问了句:“你们两个累了吧?上关喝口水去?”
两人无言,陈荣大步上关舀了碗水,一下往肚子里灌。余廉、徐辉两人则被压上关去,公输宇也让人给他们各舀了一碗水。徐辉口渴难耐,也一下把水喝了个精光。余廉则“呸”了一声,如何也不肯张口。
林志远问两人齐军还有多少人。
徐辉看向余廉,不敢说话。余廉倒哈哈大笑起来:“我大齐良将百万,精兵千万,岂是你等反军叛贼问得?”
林志远又问龙源军可是退兵了。
余廉沉默了一会,又大笑起来:“哈哈哈,正是,龙源军看夏国鼠辈不敢应战,没有意思,便回去养娃娃去了。”
沈卫见余廉嘴硬,正要动刑,却被公输宇拦了下来。
“所谓英雄相惜,我看将军也是个英雄,不忍加害将军,今日之事还请将军不要记挂在心上,权当儿戏。”公输宇说着先是给余廉松绑,又亲自打了一碗水给余廉。其他将领看着发愣,又不知公输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妄动。
余廉略有感触,接下公输宇手上的水,一饮而尽。但仍然坚持称:“小将军的恩德余某心领了,但军中情况余某是如何也不会说的,更不可能当叛国贼。”
“不不不。”公输宇连忙解释,“既然是儿戏,那自然放将军回去,不再询问什么,更不会要求将军作甚。”
孟然等人见了更是瞠目结舌,好不容易抓来的将领怎么能说放就放?但陈振涛发言前还是先看了看陈子颜。陈子颜只是笑笑点了下头,并未说什么。
既然是陈子颜意思,陈振涛也帮着公输宇说话:“既然人是宇儿带人抓回来的,如何处置也就随了宇儿吧。”
“既然老陈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众将虽有不满,却只好同意。
余廉在公输宇搀扶下起身,看着鲁子肃为徐辉松绑,却也不忘与自己出营的将士:“那我那些兄弟呢?”
“当然随将军一起回去。”沈卫正要发飙,想这余廉得寸进尺。却被公输宇抢先一步,又把气咽回去。
“大恩不言谢,小将军的恩德余某铭记于心,他日若在战场上相见,必定退兵三箭之地,以报今日恩情。”说完便带着徐辉和被迫投降的齐军,骑回公输宇归还的战马,奔齐营去了。
“公输宇啊公输宇,亏我老沈这么赏识你,怎的做出这般糊涂事,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就把这余廉放回去了?”
“龙源军确实已经退兵,还需要问些什么呢?”公输宇笑笑。
“你如何确定不是个陷阱?”吴凌问完,见陈子颜身后鲁依朝他比划,如梦初醒,“哈哈哈,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众将还在疑惑吴凌为何突然大笑,陈振涛补上一句:“如今确定龙源军已退兵无疑。”便不再问缘由,开始商议,既然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战而退,不如趁机合兵攻占齐营,一举得胜。
“还不急。”公输宇又打断他们的思路。
“难道小将军还有计谋?”
“并未有计谋,但只要等,必定对我军有好处。”
虽然公输宇既不说清缘由,也不说要等多少时日,不过看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加上他前面的谋略,众将还是决定相信他。
另一方面,余廉带着将士逃回齐军营寨,向姚寅说明情形,以及自己被放回的经过。军师高离望觉得其中必有诈,以前夏军抓了将士审问完便杀了,从来没有放回来过,况且余廉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给夏军,怎么可能放过?便与姚寅说这余廉必是投降了夏军,夏军把他放回来作为奸细了。姚寅听完大怒,拔剑而起,不由余廉、徐辉分说,便把两人杀了,并下令把回来的将士,以及余廉副将全部诛杀,以防叛乱。还把余廉和徐辉的头颅挂在齐军营帐前,待到夏军来时,以示军威。
听到探马回报余廉的死讯,众将才知道原来是公输宇的借刀杀人之计。却也叹息余廉这人虽然好大喜功,但关键时刻还是宁死不屈,忠心为国,可惜没有战死沙场,却被自己忠心的将军杀了。
秋日虽不像夏日炎热,但不知尽头得等待,一样焦躁难耐,更何况连为何等待都不知。齐军也不再来叫战,不知是怕了还是布置埋伏。沈卫几次提戟要出关杀敌,都被拦下,只能回去操练兵马。
夏历406年八月初九,探马一大早便带回熊山军退兵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