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庭院中的那棵树,那是一棵老树,但犹有些枝叶,整棵树都显得老气,淮九的眼神充满了迷茫,还有些愧色。
老树斑驳,枝叶几乎凋零,淮九的内心忍不住的波动了一下,似乎是看见了极其可悲的事情,不由得还是为了张的事情有些担心。
不知道,两天后,究竟会怎样发展?
“看,那就是张溪雪带回来的外人,呵!胆子还是真大,就这样在张家走来走去,他难道不会感到难堪吗?”
淮九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毕竟自己真的是外人。
张的地位真是尴尬,也真的好悲哀,就连一个小小的奴仆也敢直呼其名,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看不起他。
淮九默默地离开。
两日后。
张家族比现场,那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其上放了各种兵器,闪烁着奇特的光辉,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炽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淮九从内心就看不起这些兵器,总觉得很一般。
这次族比的规则,主要分为两部,第一步,测试天力修为时候达到第一境界——身自在,没有达到的直接逐出家族,然后在剩下的人中进行一次擂台比赛,争夺家族中各自的地位,不过,这第二步确实和张无关,他天力都不能感应到分毫,更何况是比赛?
张走了过来,看着平台上站着的自己的父亲,又看着在淮九身边闲言碎语的人,实在是觉得失落。只是一个劲的喝水。
淮九眉头微皱,他问张道:“你喜欢修习天力?”
张坐在地上,瞪了淮九一眼,“你这说的什么废话,难道本少爷还会喜欢?不讨厌就不错了!”
淮叶点点头。
张又道:“可是你不明白身在这样的家族,不修习天力是多么痛苦,像你这样的百姓,永远不会理解天力对于我们这样的人的重要性。”
淮叶站在人群中,向平台上忙碌的张家家主看了一眼,这是一个中年汉子,身上的肌肉纹理尤其突出,头发自然的短,黑中带着白,目光冰冷,这种目光,印象中,淮九好像在很多人身上见过。
张家家主给淮九一种冷,不令人喜欢和亲近的感觉。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一众人马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着一位华服青年走了过来,那青年面目算得上英俊,可是随身流露着一股阴柔的气息,一路上也不忘与人客套打好关系,而四周也不断有人涌了过去,迎接上前。
“张三公子,你来了。”
“张三公子,我听说你和李家李四公子李点紫打了一架,请问是谁赢了?”
淮九转过头,发现张一脸不屑,好像一点不在意这个张三公子,于是他问道:“那是谁?”
张溪雪轻喝了一声,道:“小人!”
张家家主对着张三点点头,张三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随后,他走到了张溪雪和淮九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淮九半眼,这目光令淮九极其不舒服。
阴柔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不知道二哥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干什么,你也不要想通过我二哥这一层关系一飞冲天,就可以挤入东唐国,拥有一席之地,我张家的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利用的!”
淮九皱眉,道:“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张从地上爬起来,忽然挺直了脊背,淮九这才发现他居然比起张三高了半个头。
“二哥!”张三行了一个礼,这就是张家的规矩,见到兄长必须敬礼。
张轻声道:“这样辱骂我的朋友,三弟莫非是看不起我,认为我会被人利用?”
张虽然说的含蓄,不过那质问的意思倒也是格外浓,还带着少许冰冷。
张三又行了一个礼,道:“不是的。”
他嘴上这样应承,然而心中却暗笑一声,道,就你现在这样,就算是巴结上了你又怎么样,今稍等片刻,估计你就会被逐出张家,大不了就是民间的一个土豪富贾,与我大天灵者张家再无瓜葛,那时候,我也不必一见面一鞠躬,你也只能够仰望我!
至于那个什么淮什么的,还不是混吃等死,我天灵者张家,就这么容许外人进来?
张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和凶光。
张看着张三,觉得心烦,招招手,道:“滚一边去!”
张三脸上面容微微扭曲,最后平静下来,想到待会儿张溪雪就会在全家族面前出丑,他压抑住了心中的不快,道:“是!”
淮九看着平台,过了一会儿,平静道:“张,到你了!”
“张溪雪!”平台上传来一声嘹亮的声音,“下一个,张溪雪!”
“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是那个废物!”
张溪雪的大哥,在整个大东唐,那也是赫赫有名的,本来很给张家树立威望,可是偏偏就有这样一个臭名远扬的弟弟,这就使得张家成了大东唐国出了名的笑点。
“这人就一直在凡俗界给我张家丢脸,现在好了,看样子,今天就可以被赶出张家了!”
"是啊!我们再也不用受到李家的嘲笑了!”有张家的弟子道。因为这样确实很解气。
淮叶看到张手心的拳头渐渐握紧,脸上的肌肉纹理渐渐清晰,知道这一切,身为张家的二少主的人并不好受。
张三饶有兴趣的望向张溪雪,他的二哥,他热切期盼的就是这样的一天,他最看不起的二哥扫地出门,凭什么处处见着张溪雪这样一个废物都要鞠躬,好,给大哥鞠躬我认,因为大哥就算是在家族外也是赫赫有名,凭什么给这样一个臭名远扬的二哥鞠躬!
忽然,一个清秀如同女子的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他面前闪过一丝不耐,对那人使了个眼色,结果那人转过身来,满脸默然,冰冷无情,那是淮九。
又是那一道士脸了,但是淮九也不知道怎会有这样的表情,那还是怜悯,还是无情,更是悲伤,目光如同雪寒,伸向远处。
这些表情,他已经成了自然,也许就不是抹掉记忆就可以忘却的,同样,不能抹去的,还有道士的习惯,道士的情怀。
尽管他的记忆中,那个中年人跟他说,他不是道士了,他知道,自己曾经是道士。
道士,就是家族众人最讨厌的人!张三也不想看这颇像道士的臭脸,他别过头去。
张溪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道了声谢谢,但是他明白其实不需要,他没有什么好谢谢的,随后,他提着一个包袱走到了平台上。
那模样的确滑稽,拎着包就表示他已经没有了斗志,他自己都知道过不了,而且提早就把东西收拾了,在场的人都大眼瞪小眼,没想到这二公子就这么?
上去了?还拎着包袱?
这是知道自己过不了?
放弃了?
张家家主冷哼一声,道:“好呀!逆子,东西都准备好了!”
“你既然这样想出去,那你今日之后就永远消失在我眼前,以后不要到外面说我张决是你父亲!”
进行测试的长老见张家家主不快,于是也喝道:“张溪雪还愣着干什么,要想走就快来测试!”
哪知道张溪雪依旧站在上面,并未理会测试的长老,他向四周望了望,看着周围的人眼神中的嘲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无奈,但是更多是坚决。“父亲,不用今日之后了!”
就这样一句话,在场瞬间嘲讽声不绝,是啊!何必是今日之后,一刻钟后吧!
“我知道。你们早就想要我走了,”
声音不大,然而这一句话却清晰可闻。
那长老深深皱起眉头,不知道这张二公子还要弄什么幺蛾子,但是家主没有表态,他也不敢造次,就这样冷眼看着。
张溪雪又大声喊了一声“喂”,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声音回荡良久,最终消失在了云端,声音虽大,却透着一种十足的无力。
紧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张溪雪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把脊背听得很直,露出了一幅佳公子的仪容,翩翩风度令人心生惭愧。
“我张溪雪,愿意自动脱离张家!不再是张家的人,现在所有人都在。应该听清楚了。”
说罢,张溪雪扯了扯自己的衣衫,保持着衣衫的白净,即便是要离开,也得来一个体面的方式,反正同样都是丧家之犬,能好一点就好一点吧!
所有人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他们想到过了无数难看的局面,可是这一切却真的全然在他们意料之外,在憎恶的情感之余,也不免有些佩服,不过不会说出来。
张家家主的脸色变成了绛红色,只听见一声“砰”的响声,暴怒的声音席卷而来。
“逆子!”
张溪雪看了他的父亲一眼,然后蓦然转身,走下平台,道:“从今天起,我不是你的儿子。”淮九走上前,微微笑了笑,拿起包袱,道:“走吧!”
张溪雪面色微微惆怅,然后笑了。
“走吧!不知道这破家族有什么好的,居然困了我十多年!我早就想走了······”
淮九知道,这苦涩不好直接说,分明是借口还说的这么逼真,但是淮九也不会拆穿张,只是和张一同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两道清秀的背影模糊,而且渐行渐远,哪怕是眼明净境界的天灵者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