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很圆亮。
今夜，月很刺眼。
今夜，月很烦人。
女人迈步在月光照耀的街道上。
被月光披洒的这条街道，宛如通往月之宫殿的走廊，让人不能逼视。
她的发丝如火焰般耀眼，如鲜血般触目，联想到她所站之处，会让人有种莫名的冲动。
是的。
弥漫在她脚下的是无数的尸体，人的尸体。
不，说是人也有些不对。
以那样角度扭曲的尸骸，已经不能归为‘人’这一概念吧。
女人依旧走着。
血般鲜艳的发丝随风飘舞，映照在那样的月光下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添加上几分柔和之美。
“辛苦了。”
在女人走出街道走廊瞬间，一把略显沧桑的男声突兀传来。
发出声音的男子正背靠着附近建筑的墙壁，他此刻正以平和的眼神注视着这鲜红发丝的女人。
“汝的情报果然没错，今天‘收获’颇丰。”
女人开口了，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魅惑，配上她那如鬼斧般雕刻的完美身材，让人下意识产生一种原始的冲动。
不过，男子依旧保持着平淡的表情，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下意识避免与女人的眼神接触。
那是接近神眼的魔眼，是女人天生自带的能力。
“是吗？”
男子淡淡开口了，仿佛这种事情引不起他的兴趣般。
“估计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将‘他’给逼出来了。”
女人没有在意男子的冷淡，反而在内心更多的感慨：“这么多年没见，汝老了不少啊。昔年的那个小屁孩，现在都成了这样胡渣的男人。”
“生老病死是作为人这一概念，由根源大道赋予的权利。所以说，并不是我老了，而是你从那时起，就一直没有变过。”男子如此说道。
“权利吗？”
女人念叨着此话：“也是呢，为了得到这一概念，人这种生物付出了太多的代价。相比，妾身这些‘存在’即便拥有不老不死又如何？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一种诅咒，一种永远承受着孤独与煎熬的诅咒。”
“此话由你说不妥吧？身为‘吸血鬼真祖’，如此怀疑自己的存在，就等同于否决自身的概念，这样下去……你会消失哦。”男子终于有了些许的感情波动。
“也是呢。”
女人忽然轻轻一笑，如百花争艳：“不说这个，妾身想接下来这个话题汝比较有兴趣吧？令郎，是叫陆十郎吧？妾身之前在新启医院见过他一次，不，该说两次吧，加上在那建筑废墟一次的话。”
“十郎……是吗？他果然也来到这里不寻镇啊。”
男子开始脸露复杂的表情，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新启医院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不过那建筑废墟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做了些恶作剧罢了。”
说着的同时，女人微抬起右手，一个半透明的光球虚浮在她掌心。
男子知道，那是女人的能力之一，能随意剥夺被她目光所及对象的记忆，这么说，是谁遭了殃吗？
“另外。”
女人依旧说着：“就是做了点铺桥搭路的事情，妾身想，恐怕那个‘信息’已经能很好反应在天见教会的那个女人身上。”
“天见教会？”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打探到的消息：“原来如此，所以那位安德鲁老牧师才会发生那样的遭遇吗？”
“是的，加上这里的事情以及那个信息，他们已经知道妾身来临了，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狗急跳墙的事情。也就是说，对方已经沉不住气了。”
女人再次轻轻一笑，魅惑的目光看起来就像有什么在深处跳动一样。
之后，两人就这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
“怎么样？她们已经睡着了吗？”
张家大宅起居室，正无聊看着电视的西门如雪在听到门外响起的异响后，头也不回地问道。
就算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者是谁，自然也就只有陆十郎这厮了。
“啊，算是吧。”
陆十郎无精打采地回应着，总感到很累。
维多利亚修女就像个小女孩般，缠着陆十郎要他陪她才肯睡觉，这让陆十郎几乎要跳将起来。
或许比起雪莉修女，维多利亚修女不论在外貌还是身材都差了一大截，但她有她的优点，何况再怎么被剥夺了记忆，她始终是大人的身体。
而看着这样的闹剧，皐水奈也不甘示弱，实在有够陆十郎忙得焦头烂额的。
偏偏西门如雪不肯施以援手，无法下，陆十郎只好先安抚维多利亚修女，待她睡着后，才哄皐水奈去睡觉，这才有‘命’返回到起居室。
“你别这样看着我。”
陆十郎眼神的意思，西门如雪自然明白，所以她摆了摆手：“你们男生不都喜欢所谓的艳。遇吗？现在可是好时机，你居然还抱怨，你还真让我难懂。”
“我一点也不渴望这种事情。”
在对面沙发坐下，陆十郎随手为自己倒上一杯水，然后仰头一口喝入，接着他问道：“如雪，关于维多利亚小姐的事情，你说得可是真的吗？”
安德鲁老牧师死了，而维多利亚修女也变成了只有十岁智慧的低能儿。
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在同一天发生。
西门如雪推测，维多利亚修女会变成这样，与当时袭击陆十郎与维多利亚修女的空白有关。
之前，在听到那空白的事情时，西门如雪还不肯定那空白到底造成了什么伤害，但现在明白了，恐怕那空白与夺取记忆有关。
有人说，一个人的灵魂与其智慧有关，缺乏智慧的低能儿，都是没有灵魂的人。
而取决于智慧，则与知识的积累有关，小孩子也是这样，刚出生的小孩子就仿若没有灵魂的人偶般。
大多数人的自我，都是在小孩子时期知识积累到某种程度后形成，很少有人会记得一两岁时候的事情，就是这个缘故。
而作为知识的凝聚与载体，便是所谓的记忆，脱离记忆谈论自我没有意义，而自我的进一步延伸便是诞生所谓的价值观、道德观、否认观等等，它们都与记忆紧密挂钩。
通过检查维多利亚修女的身体，发现她十岁以上的记忆全部被抽走，让她丧失了原本以其记忆形成的价值观、道德观等等，甚至连所谓的自我也失去了，现在的她就如小孩子般，仅凭爱好来判断事物。
西门如雪认为，变成小孩子的维多利亚修女会纠缠陆十郎，是有一定的缘故。
原本，维多利亚修女就只熟知安德鲁老牧师，就算来到不寻镇后，也很少与其他人交流，所以很少有在她脑中留下印象深刻之人。
但是现在，安德鲁老牧师死了，满心不安的维多利亚修女只好退而寻求其他庇护之人。
那时在后巷时，维多利亚修女因为误会陆十郎，而对陆十郎施暴，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留下了一定的印象，尽管还不至于很深刻，但最起码比起皐水月，比起雪莉修女，陆十郎留下的印象要深一些。
所以在来这里途中一直拘束不安的维多利亚修女在来到张家大宅后，就立即纠缠陆十郎，就是这个缘故，这种感觉就像在异乡之地碰到老乡般的安心。
顺带一提，在将皐水奈与维多利亚修女交托给陆十郎他们后，皐水月就返回了天见教会。
“嗯，也只有这种解释了。”
西门如雪淡淡开口：“不过，比起这件事，我反而在意的是美琴‘答应’的这件事上。”
“我怎么了吗？”
一把女声忽然横插进来，让正在说话的陆十郎与西门如雪吓了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