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黑,告诉我吧。”林如是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他神态宁静,专注于手中的酒杯,纤细的手指以技巧性的手势握着银勺快速的搅拌着杯中的冰块,却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你找仓央干嘛?”
“打听冠玉的消息。”林如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玉坠。
阿黑停下手中的动作,久久凝视起那块玉来,“小林,你知道冠玉是个怎样的人吗?”
“阿黑,为什么这么问?”
他轻轻拿起准备好的茶色洋酒,缓慢而均匀的注入酒杯。“你们三个都是我的朋友,但从钟子墨接近你的那一刻,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如是颤颤的缩回手,不解的问:“阿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对不起,我只听命于仓家。”
“为什么!”林如是双手砸在吧台上,支起身冲着阿黑嚷道:“我就一定要做那个傻瓜吗!为什么你们都要用这样的方式抛弃我!”
阿黑幽静的目光始终专注在他的酒中深不见底。
“阿黑,算我求你,冠玉到底和钟家有什么仇,为什么从钟子墨出现后,他就一直躲着我,甚至消失不见!”
“如果真有仇,身在钟家的你打算怎么办?”
林如是无力的坐下,呆呆的不知想什么。
“小林啊,错的是冠玉,他动了这样的念头,吃苦头的只能是他。”阿黑惋惜的叹了口气。
“钟子墨的死和他有关吗?”
“你算在留恋那个死去的变态吗?”
“没有。”
“如果是为了冠玉,那你可以安心回去了。”
“为什么?”林如是不安的看着他。
“既然你说你看到他们两人走在一起,那他们就是走在一起,你说冠玉消失了3个月,那他现在活着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林如是一时语噎,仓央从来没有在人前表现出对冠玉的感情,冠玉也不是为了爱情会平白无故消失的人啊?她突然想起钟子期那天说冠玉为了仓央把传家的玉都拿来当赌注。“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吗?”
“这你要问当事人?”前额的碎发中在灯光的照射下夹着一缕冰蓝,捉摸不透他的表情。
林如是苦涩的勾起嘴角,沉闷的饮完面前调好的鸡尾酒。
昏暗的灯光下,连林如是也快分不清眼前的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在那些温柔与帅气的外表下,又是深不可测的幽谭。原来真有一天他也会用这里的环境作为他的保护色,伪装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仲夏的午后,金色的阳光经过教学楼旁那一排挺拔葱郁的水杉枝叶筛滤过后,照进教室的玻璃窗来,分外的亮丽,林如是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一头大波浪形金黄卷发发出耀眼的光芒闪瞎了她的眼。初见仓央,她就是这么突兀的一个人。被书本试卷洗脑的高三学子林如是也是在认识仓央后懂得何为叛逆何为妖孽——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超短迷你裙,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细长的柳眉,被长睫毛盖着的紫色美瞳闪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芒,那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冷漠。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似雪的脸上显出几分苍白。
仓央比她大三岁,留级了两年,后来转到他们学校继续读高三,当时仓央的耳朵还没完全失灵,她不会理任何人,如果你贴着她耳朵对她大声讲话,她开心的话或许会给你点反应——一个眼神,一个字,一个动作。仓央是主动提出要和林如是坐同桌的,她每天放学总会自觉地跟在林如是和冠玉后面,林如是问过她原因,仓央淡漠的来了一句:“有本事让我滚啊。”,至此林如是不敢再说什么,而冠玉永远持无视状态。
阿黑算是仓家的一个管家,很年轻比他们年长不了几岁,每天都会来接送仓央,奇妙的是冠玉和阿黑认识而且关系很好,于是三人的大部队转变为四人。阿黑很健谈也很逗比每次放学基本是他一人在那讲“黄段子”.。。谁叫仓央和冠玉都好这口呢....
阿黑的调酒技术一直是让她惊叹的,还没开酒吧前他就在一次广场举办的啤酒节上展现过非凡的技艺。林如是知道仓央他们家的背景,她问过阿黑如果不做管家会想做调酒师吗?他说自己不会抱有梦想这种东西,仓家让他做他就做,仓家不让他做的他就绝对不做。冠玉对她说过阿黑是个孤儿,在饥寒交迫的雪夜是仓家把满身是伤的他带了回去抚养,最后成为仓家的管家,听命于仓央,出于这份感恩和忠诚,阿黑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仓家的事,哪怕杀人哪怕去死。
连林如是都快忘了他们是怎么走过那一年的,两年后的他们竟然物是人非,背叛的背叛,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沉默的沉默,一年的同桌最后还是让仓央恨惨了她,林如是到现在都想不通仓央为什么要对她做出那么难堪过分的事,那些羞耻唾弃的照片是否会再次公布于众,到时的她又该怎么办?
林如是被突如而来的昏沉和酸涩感不得疲惫的趴在了吧台上,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趴在课桌上,将头歪向坐在窗口的仓央,从她的视线细细看去——仓央的脸上一片苍白,厚重的脂粉掩盖不住脸色的疲倦,眼皮有多处的黑线令人感到憔悴...。
“小林,你该回去了。”
“不回去,你们一个个都走了,我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你家出事了。”
“什么事?能比死人更严重!”
“真死人了。”
“谁啊?”
“钟少爷。”
“钟子墨不是早死了嘛,活该那种死变态!”
“不是他,是另一个。”
林如是摇摇晃晃的翻了个身,意识也迷迷糊糊的,“钟子期吗?”
“嗯。”
“哈哈!”林如是突然痴痴的傻笑,“他死了最好,我就不烦了!”
她癫狂的扭动着身体,边笑边撒泼。“哈哈.。。哈.。钟家兄弟都死了..。。都死了..”
周围的人鄙夷的看着这个撒着酒疯的白痴,显然被她扫了兴致。有人不满道:“黑子,把这女人拖走。”
阿黑无奈,拿出调酒的冰块,把一小桶直接从她脑袋上浇下去.。
众人顿时傻眼。
“林如是!”阿黑过去拍拍她的脸蛋,大声叫着名字。
被冰水浇头的林如是在阿黑的一声叫唤下突然打了个寒颤,意识清楚了一大半。旁边的客人开始起哄,阿黑你就不能对女生温柔点啊!阿黑笑笑,“有本事你来杀我啊!”...不愧是仓家的主仆,讲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阿黑,到底出什么事啦?”清醒过来的林如是焦急的问他。
“你家来人说钟子期死了。”
“骗人的吧。”
“3分钟前他可能还死不了,现在还不信就真的死了。”
...
阿黑看着飞一般跑出去的女人,再次为她智商捉急,连哪家医院也不问一下,真是比仓央还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