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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楼烟雨纷纷

夏天的晨光依旧来得那么早,五更雄鸡刚鸣完,院子外便了匆匆的脚步声。

起床披了一件薄衣,悄悄的推开门。沿着墙角的小路一路向西,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往哪里。一切都由着心,随心而去。

雾有些重,沾在裙边都抬不起脚来。走了一会儿,小路尽头便露出了一曲水上白玉栏杆。

清风拂面,淡淡的清香扑萦在鼻息间。

荷塘,原来这里是一处荷塘。

来到这里已经三五日了,却还从未踏出过房门一步。虽说自己喜好安静,院里的婆子姑姑也经常陪着自己说话,但终究会是要闷的。

更何况我与她们之间话题本就不通,虽然好奇这个世界,但还是不喜欢唠叨。

自我醒来这几日爹爹每日每夜都派人守在门外,生怕我又再出了什么事。

虽然自己并不是他亲生女儿,但他却是我这具身体的父亲。

有时真的羡慕这具身体的主人,她有一个好父亲。自己莫名的占有她的身体,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也不知道她是否去了我那世界。

只希望她一切安好,不要如我那般凄惨。

荷塘又卷起了一阵风,带着露水而来,打湿我整个面庞。全身一个寒碜,好冷,忍不住缩缩手环抱着自己。

现在的时辰还比较早,太阳还没有升起,荷池里弥漫着浓郁的雾霭。

“嗬……嗬……”一阵阵奇怪的声音从不远的亭子里传来。

我猫着步子,悄悄的靠近那个亭子。

“嗬……嗬……嗬……”声音终于清晰了,原来有人在这里练武。还是不要打扰的为好,于是又悄然的离去。

“谁?”一把长剑直指我眉心。

“啊啊啊啊……”我被眼前突然冒出的利剑吓得后退。

一个颠簸,身体不由自主的倒向荷池里。我闭着眼,不想看自己落水的样子。

“小心。”他身体一闪,挡在我的身后的台阶,手一拉,我顺势倒在他怀里。

我睁眼,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五官清秀,眉眼深陷,乌黑的发被端正的束着。最吸引人的便是脸上温润的靥笑,身上萦绕着一股饱读诗书的气息。完完全全一枚美男子啊。

但,怎么感觉见过这张脸。

“欢儿妹妹?这么早,你怎么来这里?”郁子安惊讶道,平日里他可从未见过相府骄横的小堂妹起过这么早,今早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呃……我就随意出来走走。”我迅速着地,推开他道。脑海突然浮现了关于他的记忆。

原来他是父亲多年前在认的大哥的独子,叫郁子安。

十几年前,他的父亲曾就过我父亲一命,因此他们便结为同生共死的兄弟。但,也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家被灭门了。

不知道是那些屠手有意还是无意,全家上下几百人在一夜之间被屠杀完了,而躲在书房暗阁里的他却逃过一死。

父亲也为之调查了多年,也是以无果收场。父亲因为心里的内疚,收养了他,待他如己出。

在记忆里,他总是什么都让着我,总带着一脸烂漫的笑意,似乎不曾记得家里惨遭灭门的事。

郁子安点头,对于我推开他并没有什么介意的神色。

笑道“哦,那注意些。夏晨的雾气最浓,莫要再摔了,不然堂哥可是会心疼的。”

听了他略带调笑的话,我低头示意,脸上不经意又红了。心里念道,刚才还不是你一剑指过来,我被吓得后退才摔的?你还心疼……

“嗯,那我先回去了。”

迈着步子正要回头离去。

“等等……”郁子安突然叫住了我。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子安哥哥,还有什么事么?””我止步回头,问道。

“呃……那个……烟雨姑娘最近好么?”他羞涩问道,整个人别别扭扭的。手上的长剑也被握得紧紧的。

我沉思了一会儿,烟雨姑娘?好象与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似乎挺熟的。似乎是醉梦楼里的琵琶师。“烟雨姐姐?她挺好的。子安哥哥还有什么事么?”

他慌忙摇手,傻笑了一声,叮嘱我回去小心。

“哦,没事,没事,回去一路小心。”

说起烟雨姑娘,她的名气可是响彻整个皇城。

听说她的身世也是悲彻人心。

在她十岁时,家乡发生了战争,有突然爆发天灾。家里人死的死,走的走,后来她去投靠她在皇城的姨娘。

谁知道她的姨娘又是一个狠毒心肠的妇人,养了她几个月又转手把她买进了青楼里。还因此得了一笔不少的钱,在皇城也过的逍遥自在。

但不久后,因为一场大火的缘故,连着她姨娘住的那条街,全被烧光了。官府也调查了很久,只得出一个半夜油灯失火的原因,草草了解了此案。

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触,也许她就是在这个世界里另一个我。

她入了青楼之后,对于乐理的天赋极高。仅仅学了三年琵琶,皇城便再无比她弹得更好的人。

传闻里,她的一曲欢乐琵琶可使花更变开放的时期,不据季节开放;鸟儿听了也会挥翅欢舞,犹如春日来临。而她的一曲悲乐,可使正盛的草木枯黄衰老,满地萧萧。

当然这也只是传闻,也说明了她曲艺高超,此曲只应天上有的独特。

醉梦楼的老鸨见此也不逼她接客,大肆为她宣传铺垫,得了个皇城第一艺女的称号。醉梦楼也因她而红,楼客日日夜夜都是滚滚不断。

挥霍千金只为听得烟雨姑娘的一曲琵琶音的富家公子,大商豪贾也不在少数。

但,皇城里的大家小姐,甚至普通人家的姑娘们却是非常的讨厌她。原因不得而知。

要说我是怎么认识她的,其中的缘由也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不信她的琵琶真的如传闻里的那般好,便想耳听为证。

偷偷溜到了醉梦楼里,谁知却因为没有扮成男子的身份逛青楼,差点被几个楼客当成楼里的姑娘轻薄了。

也就是那时,被梦烟雨救了。

她知了我的意图,只是掩嘴轻笑了一番,并没有拒绝。

一曲琵琶过后,果真传闻亦也是如此。

之后,我便迷上了她的琵琶,拉着她的手,硬是与她结为金兰姐妹。

这件事当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却扎扎实实的传进了父亲的耳里。被他臭骂了一顿。

相府里的大小姐居然和青楼里的头牌结为金兰姐妹,也许这事古往今来也就只有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能干得出了。

虽然被父亲臭骂了一顿,但父亲并没有怪我什么,只是叹道“欢儿喜欢就好,只是以后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就算不为爹爹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名声想想啊。”

我也感动羞愧,但并没有后悔。

这件事也没有被传开,亦或是不敢传开。

自此之后,醉梦突然在旁边的楼阁里专设了一个琴楼,一些只卖艺不卖身的有琴艺的女子在里面弹着小曲儿赚钱养家。

虽然有些人想强迫那些女子,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突然失踪了,就是突然破产了,或者是突然被贬。这对于巨大的皇城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些去琴阁听琴的公子大爷们也意识到这琴阁是有主护着的,而且这主子的身份是他们万万惹不得的。

所有琴阁里没有人敢挑事,都是安安分分的去听曲。

因为这琴阁并没有限制女子进入,所以时常也会有些女子进去听曲。

后来她们发现梦烟雨的曲艺真的无暇可挑,在女人的八卦之下,一传十,十传百,梦烟雨的名声响彻整个皇城。

所以有许多女子慕名前来想向梦烟雨学习曲艺,这琴阁从男人的天下因此变成了女人的天下。

对于这一变故,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曾经问过父亲是不是他做的。

父亲听了,脸红一块黑一块的。

甩袖道“怎么可能是你爹我?除了你娘,谁也不能入我眼。”

……当时心里一阵无语,只是问问琴阁的事,怎么又扯到了娘亲的身上。

而堂哥,也是在一次无意之间看见他在琴阁听曲,才知道他也喜欢烟雨姑娘的。

突然脑子里回想起这具身体以前的记忆,真的好羡慕她。无拘无束,集万宠于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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