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府来信,这月十五日便会来迎亲。你若是真的喜欢南安王,爹也不会再阻止你了。但若是他对你不好,受了那边的气,只管告诉爹爹,爹爹定会为你讨会公道!”他严肃的看着我,眼里却是无尽的温柔与疼爱,也许更多的是无奈。
脑里突然涌出许多陌生的事情。比如我这具身体原来的灵魂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便沉迷在他的各种传闻中,喜欢得死去活来。然而他已经娶了四房小妾,然而也知道皇家中人尽是冷血无情,但却仍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喊着求着嫁给他。
我不知道这是痴情还是愚蠢,但这种疯狂仍是让我敬佩。有爱便去追,有情便去思,此乃真女子。我问心自是做不到。
“啧啧,这么煽情的话居然从你这铁面杀神的嘴里吐出,莫不是这天快要塌了?”一个违和的声音突然打破这一切。宿命老道咂咂嘴,撅着胡子望着外面的天。象是外面的天发生了什么大事,神色惊叹。
“老不死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莫谦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
“嘿嘿……要是你把那天机拿出来给老道嗅嗅,我保证能给你吐出一堆象牙。”小眼睛眯成一条细逢笑道。突然发现厚颜无耻,也许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想得美,叫你徒弟孝敬你去,别来烦我。”莫谦然嘴角抽搐转过身去,不想看那宿命老道的无耻样。
“那两个小兔崽子都不知道死哪去了,这么久了也不来寻寻老道。估计又去哪里
逍遥去了,也许哪天我死在外面了,他们都不知道。还是莫兄好!收留了老道。”宿命老道士沾了沾衣袖,抹了抹眼。也不知是抹泪还是怎地,贼细的眼睛硬是挤了几滴水珠出来。
莫谦然白了一眼宿命老道,满口锐气道“少来,两个天下四大公子之一的徒弟会不知道你在哪里?你一天不收我女儿,你这辈子也别想看见丁点天机的影子!”
但转眼看见了我,又顿时消了刚才的锐气。他就像一把收放自如的利剑,剑锋永远对着外人,绵长的剑穗永远如丝缕缠着不可割舍的血缘。
“咳咳……谦然老弟你怎可如此……老道说了,只收男不收女。莫要再逼老道,不然,不然,我……”老道被这句话憋得满脸通红,
突然发现那老道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也是如此可爱。
掩嘴轻笑了一声。
“不与你闹了,尽让小孩子看我笑话。”宿命老道撇过头去,直径跨出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远远的,还能听见他嘴里的唠叨与气哼声。
“欢儿好好休息,朝廷里还有些锁事,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想要什么就吩咐下人,以后可不能这样寻死觅活的吓爹爹了。”他叹了口气,拍拍我肩低声道。声音很低沉,如同被千万座大山压着般。
“爹爹,女儿以后不会了。”我低着头,羞涩着。
“嗯,你先休息吧,等你睡了我再走。”他替我盖好辈子,等着我闭眼。第一次有人这样伴着我入睡,着实有些不习惯。但看见他那双沉如海的眼眸心里就莫明的平静。他看着我一直没有闭眼,轻笑着。
“欢儿难不成还要爹爹给你唱摇篮曲才肯睡?”
我脸上羞红,立即会意闭了眼假装睡去。他座在床边,似乎是笑了。
随后他嗦嗦起身,步子很轻,轻得连他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虽然是闭着眼,但却能感觉着一切。他刚才的笑,比我睁眼看他衣上的褶皱还要清晰。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睁眼,对着正在叩门的莫谦然道。
“爹爹,你要记得注意休息。”
他叩门的手突然被吓得一顿,眼里的红血丝浓郁了,泛了一层秋水。多久了?他的女儿终于懂事了。每晚他都不敢入梦,生怕死去的妻子责备他把他们的女儿宠得不成样子。他心里只装了两人,一是过世的妻子,二是调皮的欢儿。
他虽位居朝廷重位。但如果要他在国家与妻儿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我替你保国,谁替我保家?家都没有了还保什么国!也许他就是如此心肠狭窄的人。用他的话来说:“但那又怎样,只要我还活着,我的妻儿定不会受辱!莫怪我心胸狭窄,要怪,只能怪你活得不够好。”
“嗯,爹知道了,你休息吧。”一声轻叩,门外便没了声响。
爹,这是我爹。
身上的某层枷锁似在那叩门的一刻间,被悄然击碎,散了一地却不见了影。
也许我本就不属于原来的那个世界,只是当时投错了胎。也许,这一切才是真的,以往种种不过是梦罢了。这次,我从睡梦里终于醒来了。
躺在床上望着漆红的房梁低语,“希望这一切不要如镜子般,一击便碎。”
心里轻嘲,也许这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谁又知晓结局?命运从未有人掌握过。
思绪飞得越来越远,管都管不住。索性真的闭了眼,缓缓睡去。
这次的眠意比以往都要深沉,无梦无风。大概是身上缠了已久的枷锁终于碎了一条,也许眠意就下沉了些,载不动白日千丝万缕的思绪了。任由我一个人自由航去,不由梦去主导。
鼻间的呼吸越来越熟悉,空气迫不及待钻进胸肺,这一刻起我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