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这学期开学定班干时，浦湘波征求带课老师意见。带课教师说：“女同学呀方丽华倒是个好苗子，上课坐着端正正得，很遵守纪律，学习成绩蛮好得。”浦湘波也觉得这个同学天真可爱，就是人小，魄力小，培养嘛。现在，浦湘波发现她小心眼重，必须敲打敲打。
下午，红卫兵整顿会，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其他同学都纷纷发言，方丽华却坐着不吭声。浦湘波批评她几句，她竟哭了起来。
“娇气！”浦湘波毫不客气说。
第二天，浦湘波宣布班委会开门整风，首先对方丽华提意见。
方丽华感到很委屈，小值日时，一手揩着眼泪一手扫着地。
晚上，浦湘波和王贵帆到她家家访。
她家住李俊家隔壁，离学校还有一里多路。浦湘波和王贵帆到她家时，她已经睡了。
“啊，浦老师，坐，坐。”方丽华父亲招呼着，倒茶。方丽华在房里叫道。“是哪个坏蛋带到我家里！”
浦湘波像挨了当头一棒。方丽华父亲斥责女儿：
“瞎讲，我嘴打烂你，老师来到家你怎么啦！”
这是个工厂车间干部，矮矮得个子，戴着副眼镜，说话像烧开水一样：“老师您不要见怪，现在得学生您也知道，没教养。”
浦湘波说：“只怪我们工作没有做好。‘
他把方丽华得优缺点告诉了家长，家长感慨说；
“对对，就是这样子。哎，方丽华年龄小..。”
浦湘波说：“老方，我们对孩子不能娇惯。现在得学生，不抓严，就害了她们！”
老方点头称是。转头对女儿说：
“丽华，你今后要再对老师不尊敬，回来家我就打你嘴！”
方丽华不吭声。
浦湘波拖着沉重得脚步告辞了。
四十九
“你为什么老抓我小辫子？”方丽华下课时说。
“你得辫子太短了。”浦湘波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女生们哈哈笑起来。
浦湘波说：“到办公室去，我跟你好好谈谈。”
方丽华不去，气嘟着嘴。
浦湘波火气上来了，伸手将她拽出门。她哭叫着：
“妈得X，我就不去，就不去。”
浦湘波气着手直抖，恰好汪清泉老师走过来，把方丽华叫去谈话。
后来汪清泉老师说：“小浦，你脾气也不好，我找她谈了，她也觉得自己有不对得地方，她准备向您检讨。”
“我脾气是要改。”浦湘波笑道：“我准备找她好好谈一谈。”
跟孩子们有什么好计较呢？下午，浦湘波叫方丽华，方丽华来了。浦湘波端个凳子让她坐下，掩饰着笑容说：
“方丽华，一块铁，在烈火中才能炼成钢。像你这样，怕群众提意见，这点大气量，不行得呀。”
方丽华犟着颈脖说：“谁怕提意见？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
“我不该跟缪延玲讲些不利于团结得话呗。”
“还有呢？”
“还有，娇气！”方丽华露出笑容说。
“是得。”浦湘波点点头，声音沉重得说：“方丽华同学，我们一言一行，都要严格要求自己，千万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五十
每天早上，王贵帆给男同学整队伍。汪玲总是来的很早，朝男同学队伍旁一站，于是后来的女同学都迅速地朝后摆了。出操铃声一响，（3）班的队伍就像一列火车开出学校大门。王老师说：
“小浦，（3）班算给你带上路啦。”
浦湘波摇摇头，说：“还早着哩。”他指指头顶上的一片乌云，“班级，就像这天气，是晴是雨，还没个准呀。”
五十一
这学期学工开始了，班级开进“五?七”铸造厂。
学工第一天，主要任务是筛沙。姜慧佩低着头默默地挖着沙堆，汗水往下直滴。
几个男同学在砸铁块，瞧，刘小华挥动着大铁锤，俨然一个小工人。
热火朝天的，谁注意到，张昭东跑到篮球场打篮球去了呢、
丰成书记来到浦湘波跟前，问道；
“小浦，张昭东可是你们班学生？”
“是我们班学生。”清着化铁炉下渣的浦湘抬起头说。
”找他好好谈一谈，他跑在篮球场打球。“
浦湘波从炉底下跳上来，一肚子火。
“学工第一天，我们在班里怎么动员的啦？”浦湘波把张昭东叫到办公室。“篮球呢？”
“篮球，篮球被丰书记收去了。”
“写一份检查，检查检查自己对学工的认识，好吧？”
张昭东圆圆的白白的脸膛没有丝毫反应。
“看你，可像是来学工？还穿着小白鞋。”
张昭东眯着眼说：“你讲哪一个呀？”
“我就讲你！”浦湘波气坏了。
“我不给你讲！”张昭东顶着嘴。
浦湘波没有办法，只好写条子请他家长来。11点半钟，他父母亲都来了。他父亲高高个子，赤酱色的瘦削脸。母亲穿着件老式大襟褂子，脸上布满着扇形的皱纹。
“老师请我们来是什么事？”父亲目光刺着儿子问。
“老师，张昭东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母亲焦灼地问。
浦湘波说：“张昭东同学，据我观察还是比较老实的，就是蛮的很。”
做父亲的点着头。
“..。。好迟到早退，学习不认真，作业抄别人的，今天学工第一天，他跑去打篮球..”
“叫他写检查！”父亲气得额头上得青筋都暴起来。“他要再不听话，就给我打！”张昭东在一旁低着头不吭声。
浦湘波笑道：“打是不能打得。不但我不能打，您们也不能打，还是慢慢做思想工作。唉，只怪我能力不够呀。”
他说着摇摇头。做母亲得结结实实得数落儿子一番。对浦湘波说：
“老师，我真不明白，现在学生怎么这样野，不听老师话呢？”
浦湘波收聚着浓眉，点着头。
“是呀，要不是你们做家长得支持我们，我们得工作就更难开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