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潼琛皱了下眉头,“你叫我什么?”
“白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天我们还坐在一起把酒言欢,怎么今天就装作不认识了?你和陆总真是兄妹关系?我看不见得吧。”赵海胜轻佻地将手搭在陆潼琛肩膀上,一直听人说婊子无情,下了床就能装的完全不认识的女人赵海胜还是第一次遇到。
陆潼琛隐隐察觉到什么,黑色的额发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啪——”清脆的一声。她拍掉了搭在她肩上的手,“你认错人了。”说完就疾步走出了走廊。
**,装什么清高。赵海胜望着少女纤细的背影,暗自骂道。
“阿琛,怎么这么久?”陆棠将切好的朱古力蛋糕放在陆潼琛面前,又将蘑菇汤用勺子搅了搅,“先不要吃甜点,先喝点汤。”
陆潼琛对着陆棠甜甜笑了一下,却因为余光瞥到赵海胜走来的身影笑意未达眼底,“好的,哥。”
“呦,菜都上齐了。这家餐厅别的不说,就是上菜效率高。”赵海胜坐回位置上,将餐巾铺到腿上。
一顿饭吃得没有滋味。陆潼琛思绪万千地吃完饭,“我吃好了。”陆棠放下手中的叉子,拿起餐巾温柔地替陆潼琛拂掉了粘在嘴角的朱古力酱。“走吧,我送你回学校,”转过头,“赵先生您先吃,我们先走一步。”
“哦……好。陆总陆小姐,再见。”赵海胜擦擦嘴说,看着走出餐厅的两人,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对着少女的背影举了举杯,他决定最近一定要再去朗德酒吧再会会这个所谓的“陆小姐”,不管她与陆棠的真实关系是什么,都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回到学校,已是下午,陆潼琛看了看课表,下午有管理学课,想了一下,决定不去上课了。“阿舟,我有点事,点名的话帮我答下到,谢啦。”一条简讯发给顾纯舟。
天台的风肆意将陆潼琛的短发吹的乱糟糟的,陆潼琛望着阳光下操场红色的跑道,她的眸子幽深,散发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重。“叮——”陆潼琛打开简讯,“怎么又不来上课?下次再这样我才不帮你答到呢,你就等着期末挂科吧哈哈……”陆潼琛看着阿舟的简讯嘴角微动,笑了一下。
凝视了一会儿,嘴角的笑渐渐消失了,她飞快地拨出了一个号码,“喂?红时。是我。去上海的机票不用订了,三号很可能已经来到了北京。查出来三号在上海以后的行踪和三号目前的身体状况,发给我。还有,查一个人,姓赵……”陆潼琛简洁的说完,得到电话那边的回应后,挂掉电话。
“南生,多吃点,自从你工作后,就很少回来了。”饭桌上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将一块鱼肉夹到沈南生碗里。女人保养得很好,雪莉的一头乌发与她如出一辙。
“谢谢。师母,工作太忙,而且总是住在师母家打扰总是不方便的,您和老师将我带大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沈南生微笑着说。师母最拿手的就是水煮鱼,很好吃。
“这孩子,说什么见外话。你就像我亲儿子雪莉亲哥哥一样,怎么会是打扰。”孙崇惠有些嗔怪道。
“妈!说什么呢!南生怎么会像我哥哥!”雪莉嘟着嘴,不情愿的说道。
“这孩子,说什么话呢,南生一直这么照顾你,我看啊,你们就像亲兄妹一样呢。”
“谁要和他当亲兄妹!他一点也不可爱!”
“老师中午不回来吃饭吗?”沈南生夹了肉片放在雪莉碗里,“怎么没见到老师?”
孙崇惠起身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昨晚局里打电话说西直门一家花店起火了,老白就差人过去调查了。现在还没回来。雪莉帮我把桌上的汤勺递一下。老白还让我不要告诉你,怕你担心,想让你这几天好好调整一下,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沈南生若有所思地坐在饭桌前,“喂!发什么呆!”雪莉拍了他一下,“给,妈妈听说你今天回来,专门做的皮蛋粥,给你多放了脆皮。”雪莉将一碗皮蛋粥放在沈南生面前。
“呃,谢谢。”沈南生深深的眼窝里透着笑,看上去西方血统更加明显了。“南生,下午有空吗,朱迪在海淀有一个画展,想邀请我们去看看。”雪莉喝了口粥,问到。
“抱歉,下午我约了张医生。不能陪你去了。”沈南生抱歉地笑了笑。
“你又感觉不舒服了吗?张医生不是说你恢复得很好吗。”雪莉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只是定期的复查。”
“那我陪你去!”雪莉看着南生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用了,你和朋友去玩吧,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好了,只是张医生要求我定期去看看,了解我的心理状况。”
“可是……”雪莉正要说什么,孙崇惠从厨房里出来,“雪莉,你不是说今天下午有一个大学讲师的面试吗。怎么又想着出去玩?”说着坐到饭桌上。
“呀!妈,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面试通知几天前就发过来了,完全忘了!”雪莉吐吐舌头,“你们先吃,我给朱迪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今天不能去了。”说完拿起电话就进了卧室。
“这孩子真是的,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丢三落四的,真不知道谁敢娶她。”孙崇惠无奈的冲沈南生摇摇头。
“来了?坐。”张永胜停下翻看档案的手,冲沈南生点头示意。他是个心理医生,和白振德是多年的好朋友。
沈南生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最近感觉怎么样?听老白说你被停职了?”张永胜问道。
“我遇到了一个人,和她很像。”沈南生开口,深邃的眼窝里透着疑惑,“明明就是一模一样,可有些地方又觉得不是。”
助手送进来两杯茶后就又出去了。沈南生接着说,“我是在夜店看到她的。抓住她时她正在和一个男人做爱。”
张永胜微笑着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她几乎和十年前没有变化,对于她的年龄我一直不太确定,因为她看上去好像一直是那个样子,对了,要是化妆的话,会显得成熟一点。那天她是化了妆的。”他皱着眉,“张医生,你知道我一直在找她,可是真的找到她后要干什么,这是我一直没有想到答案的问题。我很疑惑,她杀了我全家,我父母还有我妹妹,我很恨她,我应该恨她才对的,我是恨她的。我一直以为当我找到她时,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杀了她报仇,这个情景也被我在梦里演绎了很多次。可当我真的找到她时,我却没有那么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然后呢。”张医生问。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要是杀不了她,怎么对得起我的家人?”沈南生痛苦地抓着头发。“医生,自从见到她后,我经常会做一个梦……”沈南生停下来,望着面前的茶杯里。
“梦?”张医生看着沈南生似乎若有所思。
“对,一个梦。梦的前半段很复杂,有她烧掉我家的时候,有她开枪打我的时候,到处是一片红色。”沈南生接着说,“可后半段,我就会梦到我疯狂地和一个人做爱,那个人……是她。”说到最后沈南生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这不对劲,我应该是想杀了她的。医生,我该怎么办。”
张医生望着沈南生的脸,“南生,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接触到你已经十年了。有时候,我,会比你自己更了解你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东西。”他翻看刚才做的记录,“南生,你现在的情况我很理解。我认为你现在的情况有两种解释。第一,当年美国田纳西州的灭门惨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你,被凶手带走了。你与你的仇人一起生活了两个月。你知道,那时你患有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你畏惧她,依赖她,你认为她是强大得坚不可摧的,你觉得只有她在,你才能活着,甚至对她产生了感激。当初传言她被意大利的黑手党在西西里被炸死了,你被送去收容所之前甚至在那个废墟上找了她很久。”
张医生翻了一页,“在我对你进行心理治疗后,虽然你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治愈了,但有些东西,一直留在你潜意识里的,比如对她的依赖,还有执着。只要有一个触发点,就会爆发出来。所以你现在的感情,就是源于这个。你的理智告诉你,她是仇人,她杀了你的家人,你应该杀掉她为家人报仇。可你的感情却让你依赖她,爱她。就像八点档的肥皂剧,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所以你才会这么痛苦。”
“第二。”张医生顿了顿。“你想报仇,想杀了她。你恨她,你找了她很多年,这渐渐的成了你的执念。可由于斯德哥尔摩症侯群,你又觉得杀掉她是不可能办到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有力的征服是什么?是性。你想征服她。于是你对她渐渐产生了这样的心思。”
说完,张医生喝了口茶。
“你的意思是,我因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对她产生了爱意?那我该怎么办?我不应该是这样的。”
“从接触到你开始,我就告诉你,不要生活在过去,为你改掉名字也是这个目的。不要因为不能替家人报仇就充满了负罪感,你的家人若是在的话,也不愿你活在仇恨中。悲剧之所以为悲剧,是因为主角们都身不由己。你应该能够做出让自己轻松的选择。老白也是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是吗?”沈南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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