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夏远清却是注意到了:“母亲可曾认识那临王爷?”
夏氏点点头道:“他年幼时有过数面之缘,而今也跟你一般大了。不必谈这个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快些会府吧。“
“回府。”夏远清深以为然,便也没有在意临王爷的事,忙对着赶车小厮说道。
赶车小厮连忙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地上山贼头目的尸体,往夏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空旷的地上,只留下了山贼头目死不瞑目的尸体,和脖子上仍旧在汩汩流着的鲜血。
马车终于到了夏府,这一路上的惊险经历让夏远清和夏氏恨不得赶紧到家歇息。
夏远清拉着夏氏的手缓缓地从马车上下来时,她甚至还觉得夏氏的手是冰凉的,手心里似乎还有些许的汗水。大抵是冷汗吧。
夏氏随着夏远清下了马车,两人执手进入夏府,同时都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夏远静进入府中以后就看到父亲夏侯韬焦急地朝着这边张望着,看到她和夏氏以后便赶忙赶上前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没有受伤吧?刚刚听下人来报你们回来途中遇到了山贼?”
夏氏点了点头,温柔地回答道:“我们没事,老爷您不用担心。我们正巧遇到了临王爷,临王爷出手救了我们,我们得以保了平安。”
夏侯韬见妻子和女儿都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他虽然深爱于姨娘,可是和夏氏夫妻多年,也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对于自己的这位贤良淑德的妻子,夏侯韬还是十分的敬重并且关心着的。
而自己的大女儿夏远清,从小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向都是自己的骄傲。
方才听到二人归来途中遭遇了山贼的消息,他着实担心了一把,虽然那禀报的下人说母女二人并没有受伤,可他却还是很担心,现在她们二人回来了,夏侯韬真真切切地看到她们毫发无损,这才得以舒了一口气。
三人刚往内室走了几步,便听到身边的下人道:“参见二小姐。”
夏远清抬头看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此时此刻这张脸还没有完全长开,还不是那副娇媚妖艳的样子,却是隐隐地透出了些狐媚的趋势来。
夏远静。
夏远静一脸天真地朝着夏侯韬和夏氏一蹦一跳地跑过来,甜甜地叫着:“父亲,母亲,你们可回来了,姨娘呢?”
夏侯韬疼爱地摸了摸夏远静的头,回答道:“你姨娘去白马寺祈福了,还没有回来呢。”
夏氏也是十分慈爱地看着夏远静,仿佛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若不是夏远清经历了上一世的那些事情,她也必定会跟父亲母亲有一样的想法,觉得夏远静十分地天真可爱,然后被这蛇蝎女人和她的恶毒母亲所蒙蔽。
可惜啊可惜!
夏远清在心里冷冷地笑了,可惜我死过一次,看清了你们恶毒的嘴脸,带着仇恨又回来了。
这一世,我必然会狠狠地将你们的真实面目公布于众,让你们身败名裂!
“大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夏远静天真可爱地仰起头看着夏远清,看似疑惑地问道。
“刚刚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此刻还没缓过神来,妹妹放心,我没事的。”夏远清换上一副得体的微笑,温柔地回答道。
面上虽然很是平静,一副好姐姐的样子,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早已是恨意滔天,只差一步便可以将眼前的人狠狠撕裂。
吃其肉,饮其血。
不知道为什么,夏远静看着眼前的姐姐,明明什么都没变,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呢?她却又说不清楚,只道是自己太过敏感罢了。
寒暄了几句以后四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路遇山贼已是惊险万分,此刻必然是要回房间喝口热茶压压惊的。
夏远清带着瑾儿预备回房歇息,走至半路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怒骂。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走路长些心眼!你今儿个撞着了我,若下次撞着了我们家小姐和姨娘,我看你这条贱命够不够抵!”
这番嚣张至极的话出自于敏心身边的红人嬷嬷张妈妈之口,夏远清听得这些话,神色愈发冷然,怒喝道:“谁在这里放肆!”
张妈妈转头发现是夏远清,轻蔑的深情立时浮现在了眼中,她慢悠悠地略略福了福身,轻飘飘道:“奴婢参见大小姐,奴婢正在教训不懂事的下人,还望大小姐不要多事才好。”
夏远清冷笑一声,张妈妈这是明目张胆地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只怪自己上一世愚钝至极,亲近于敏心,更是听了于敏心的话,对这老奴才百般忍让,以至于这老仆妇竟然骑到了她的头上去,对自己已经没有一丝的尊敬。
自己今日若是不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何曾对得起自己重活一世?
想到这里,夏远清微微一笑。
张妈妈似乎对夏远清的反应感到很是惊讶,这大小姐今日怎么转性子了,若是以往,必定是哭着去于姨娘那儿去告上一状,于姨娘便会故意训斥自己几句,这个愚蠢的大小姐就被哄好了,还越发地与于姨娘亲近呢。
怎么今儿个这般淡然,还笑了?
夏远清着实是觉得好笑,自己堂堂夏府大小姐,在这老奴才面前竟然这般被无视,这也便罢了,可这刁奴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给谁看呢?
瑾青吗?这不是生生的搞笑还能是什么?
“张妈妈可真是好气派啊,见到本小姐也不行下人之礼,倒是对着本小姐行了姨娘的福身之礼?你这便是如此想要取代了于姨娘吗?可你一个老妇,有这私心可是不怕羞耻?”
夏远清这几句话带着些许的揶揄和轻视,直说的那张妈妈面红耳赤。
“老奴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还望大小姐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加之于别人的身上。大小姐虽然不比我们二小姐得老爷宠爱,可到底也是夏府小姐,怎会有这般下作的想法。”
张妈妈并不示弱,竟是头一扬,伶牙俐齿地讽刺了回去。
这话说的着实过分,夏远清皱起了眉头,想不到这老奴才竟然是如此的目中无人,这种话她也敢这样暗讽自己。
看来自己今日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以后的日子必然还是跟上一世差不了多少。
“放肆!”夏远清大喝一声,抡起巴掌就往张妈妈脸上扇去。
张妈妈似是愣住了一般,没有料到夏远清会这么直接地打自己,便堪堪地接了夏远清这一巴掌。
夏远清却是没有解恨一般,一反手又是清脆响亮的巴掌,直打的张妈妈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张妈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夏远清连着狠狠地打了两个巴掌,她心里恨不得活生生地扒了夏远清的皮,可惜对方是自己的主子,自己又无可奈何。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猛地往地上一躺,嚎啕大哭起来。
“大小姐,奴婢错了!求大小姐手下留情不要再打奴婢了呀!奴婢好歹也服侍了于姨娘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大小姐您已经打了奴婢两个巴掌了,求您放过奴婢吧!”
张妈妈面色沉痛,哭的撕心裂肺,声音亦是洪亮无比,直引得小丫鬟小厮们纷纷过来看热闹。
夏远清冷冷地看着以前这场闹剧,她怎么会不知道这老奴才想干什么呢?
她这么大声地号哭着,看似悲伤地哭诉着自己打了她两巴掌的事,再添油加醋一些,仿佛自己虐待了她似的,若是任由她这么闹下去,怕是今日夏府里便会沸沸扬扬地传起大小姐苛待下人的事。
明日整个林州城里的人便会开始说,这夏府大小姐任性妄为,目中无人。
可惜啊可惜,自己重活一世,怎么可能任人宰割?
张妈妈的如意算盘,这一次怕是要打错了!
“给我住嘴!”夏远清一声娇喝,直直地走到张妈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张妈妈似乎被震慑住了,张大着嘴巴,怎么也哭不出声来,只能恨恨地盯着夏远清,嘴里却是可怜地说道:“大小姐若还是想打奴婢......奴婢无怨无悔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被打了心里不服气?”夏远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张妈妈的话,“既然你不服气,我便当着家中这么多下人的面,来告诉你我为什么今日要打你。那小丫鬟不小心撞到了你,你并未损失什么,却是抽了她一个耳刮子,更是训斥了她许久,我们夏府一向以宽容对待下人,何来你这般的蛮横?这是其一。其二,你见到了我,竟是向我福了福身,没有行下人之礼,更是告诉我你在教训下人,让我不要管,我且问你,我堂堂夏府大小姐,我父亲是夏府老爷夏侯韬,你告诉我你在教训下人,让我不要管?你目无主子也便罢了,还暗讽本小姐有做姨娘之心,你这般的欺辱他人,还闹腾到了本小姐头上,本小姐不打你,何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