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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醍醐灌顶是尿液 气冲斗牛挥

拼命的奔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有张口喘息的力气了。包有财和满子回头看看,确认没有人追赶后,才敢放慢脚步,最终停下来,坐在一堆碎瓦片上。二人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看看天还没有亮,实在走不动了,暂且坐下来歇歇脚再逃。两个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还能活着逃出劳工营地,包有财打一下自己的脸,有点疼,不是在做梦,又拍拍满子的头说:

“是真的吗?”

满子掐一下自己的大腿,说:

“像做梦,又不是梦,是真的。也不知道是哪路好汉,救了咱们,老天保佑这些好人长命百岁,多杀丧尽天良的日本鬼子。”

九生老早就起来了,发现外面坐着两个人,天还没亮透,人影很模糊,看不清面目。他赶紧把门轻轻关上,回到屋里喊醒了吴万富,说:

“外面不知是什么人?大清早就坐那儿,我看不是贼就是胡子。”

吴万富偷偷趴在门缝上向外张望,看不太清楚。坐在门外这两个人,是兵是匪谁都不知道,他们身上若是有刀有枪,九生和吴万富没有把握制服他们。何况九生还有残疾,吴万富体力也虚弱,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咋智取呢?吴万富有了主意,指指地中间的尿桶说:

“这就是咱们的秘密武器,这叫提尿灌顶,灌蒙这两个坏蛋。”

“能行吗?”九生有点怀疑。

“这尿存一宿。骚味老大了,谁都受不了,能呛死人,肯定行。”吴万富很有把握。九生笑道:

“老二出家时,我记得那个和尚说过醍醐灌顶,不过他说的是往头上抹纯酥油。酥油的味道极其甘美,能使人头脑清醒。据说,古时候,有个诗人叫顾况,他写了一首诗,有两行是这样写的‘岂知灌顶有醍醐,能使清凉头不热’,头顶抹了酥油,不光是清凉,还可以传给人智慧,又能大彻大悟,没听说过提尿灌顶。”

“我也没见过,让这两个坏小子见识见识,传给人智慧是不可能的,但能把他们浇糊涂。”吴万富说完也嗤嗤笑了。吴万富和九生再一次扒在门缝向外张望,还是看不清楚,而且这两个人像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吴万富说:

“不看啦,反正不是正经人,好人谁半夜三更坐在别人家,不是偷就是抢,动手吧!”

“我看也是,不知道他们把谁家给抢了,跑到咱们这儿歇歇脚,若是给他们机会,又会抢下一家。”九生同意的说。

“干吧!”吴万富说道。

“干!”九生下决心道。

九生和吴万富互相鼓励,不顾危险,下手了。吴万富用力拎起尿罐,悄悄走到二人背后,猛的倒了下去。九生操起一根大棍子,从屋内杀了出来,大喊捉坏蛋。

几个人攒了一宿的尿,装了满满一尿罐,像瓢泼的一样,从头顶浇下去。尿水从头流到脸上,又流到胸前、脚下,那股难闻又刺鼻的臊味,呛得二人喘不过气来。包有财“啊”的一声便不停地咳嗽起来,二人谁都无力反抗了。

吴万富凑到二人面前细细看看,大惊道:

“包老板,满子!你们……”

包有财用手撸了一把满脸的尿,也惊呆了;

“吴掌柜!怎么是你呀!”

九生说:

“你们认识,快进屋吧,快,进屋洗洗。唉呀,这扯不扯,误会了,大水冲了龙王庙,来,快洗洗。”

吴万富上下打量一下包有财和满子,两人骨瘦如柴,精神萎靡不振,都脱相了,早已没有昔日那种风风光光做生意时的精明与干练。包有财见到吴万富百感交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再次见面,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像一个孩子似的抽抽搭搭哭泣起来,满子也禁不住掉下热泪。包有财说:

“我们的命太苦啦,我寻思这辈子咱们也不会见面了,没想到还能活着逃出劳工营。”

九生被灌了辣椒水落下了残疾,皮铺也开不下去了,卖掉了几间门市房全都还了收皮张欠的款,全家搬到瓦盆窑,一块做瓦盆买卖,靠这座窑,勉勉强强有口粥喝。后来吴万富从语言训练所回来,也无处去,便和九生一块来到艾家,相依为命。这样,娜莎也少了一份牵挂,父女能在一起生活了,相互也有个照应。吴万富和娜莎没有想到,包有财和满子也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他们又聚在一起了。

娜莎见到现在的包有财,已不是当年那个精明强干的老板了,他如今目光呆滞,反应迟钝,精神有些恍惚,瞧了半天也没认出娜莎来。娜莎看到这种状态的包老板,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说:

“包老板,我是娜莎呀,你不认得我啦?”

包有财盯着瞅了半天,点点头说:

“像,像,是娜莎。”

然后低着头像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事情,瞧着屋地一言不发。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绊绊磕磕,这几个人又在命运的安排下,走到了一起,相互依靠依存,相互帮助,共同牵手,度过眼前的难关。以前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友谊与冲突,感情与忌恨,都化作了历史故事和美好的记忆。

瓦盆窑的生意很清淡,又增加了几个吃饭的嘴,生活实在很艰难,大家都想法子找点事做。但是,这样乱世的年月,找事做实在不容易。铜蛋有一个朋友在火车站上做活,他说车站有搬大垛的,挣钱多,就是累点,如果能干,明天就可以去。满子不知道什么叫搬大垛,这人说,就是装卸大件货物,有力量都能干,满子和铜蛋一合计就答应了。一天一算账,满子很高兴,这年头,有一份这样的活就算幸运了。

有了满子这份活,和那一点点微薄的进项,艾家生活的压力减轻一些。这个时候鸣笛和鸣山,钢蛋和铁蛋的军饷也发下来了,全部送到红玉和艾嫂手上,补助家用,这样一来,一日两餐,一干一稀就不愁断顿了。

日子稍稍安稳了,章家和艾家都很心满意足,也有了一份心情,两家张罗着把铜蛋和鸣凤的喜事办了。

九生和红玉也觉着两个孩子,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事办了,双方父母也就了却一份心事,少了一份牵挂。

满子对铜蛋说:

“兄弟,哥哥我光棍一条,吃饱了全家不饿,我挣的钱都给你办喜事,起点早贪点黑,多挣点,把喜事办得风风光光的,找个戏班子唱一天大戏,大家也跟着过过戏瘾。”

铜蛋说:

“哪能用你的钱呢,你也要攒点钱,讨个媳妇成了家,好好过日子。”

满子说:

“我把木匠都找好啦,木料也有了,给你做个炕琴,被褥、衣服都装进炕琴里。这事就由我包了。”

满子在章家呆的这些日子,觉得铜蛋和鸣凤这两家人都很厚道,对他和包有财都很好。连饭钱都不要,生活这么艰难,从不给他二人脸色看,总是那么亲热,如同兄弟一样。鸣凤和铜蛋这么大的事,一辈子就这一回,不管怎么说也得尽点心意,便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恰好离正日子还有一段时间,新房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满子找辆小毛驴车,把做好的炕琴拉了回来。

大家围着这个新炕琴,看不够,木匠师傅手艺没得挑,做工细腻,精致漂亮。尤其是那四个小门,镶的是浮雕彩瓷,有大红牡丹和月季花,鲜艳艳的,还有寿星姥、八仙过海……特别是门上的四个铜做的黄灿灿的门鼻子,还有四个门把手,八个合页,太阳照在上面,发着金色的光亮,装饰在这个炕琴上,格外醒目,又突出又抢眼。

艾嫂摸着金光闪闪的门鼻子,和门上的牡丹花、月季花,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这么艰难的日子,儿子办喜事有这么漂亮的炕琴,作为母亲能不动情吗?她说:

“满子是个有心劲的好孩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能弄到这稀罕物,一定是费了不少工夫,花了不少的钱,该怎么谢你呢。”

满子说:

“婶子,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不是你们收留我和包老板,从劳工营出来,还不饿死在荒郊野外呀。妹妹和小兄弟的大事,我还不该尽点力吗。”

除了这个炕琴以外,新房十分简陋,什么都没有,被褥都是旧的,破的地方补一补,浆浆洗洗,就当新婚被褥了,买不起新炕席、用纸糊一糊有洞的地方,将就着用。一切都有了眉目,找了一位先生合了八字,又选个吉日。戏班子请不起,说说而已,只好自拉自唱,自家亲朋好友唱莲花落、二人转就行。

该准备的都准备就绪了,等着喜日子的到来。

距正日子还有三天,二个日本宪兵领着一伙人,挨家挨户搜查,来到邻居家,到处乱翻东西。吓得红玉跑回家,赶紧让包有财和满子躲到土豆窖里,九生认为这几个宪兵一定是来抓逃跑劳工的。

九生和红玉火急火燎的把土豆窖盖上,用干柴草堵住,再把又脏又臊的尿罐和臭气熏天的猪粪、牛马粪,扔上几土篮子,一股股恶臭扑鼻而来,谁都不愿意靠近。

这些日本宪兵来到章家,东张西望的看了半天,只见几个破柳条筐,炕上堆着几条旧被,灶台上有大锅和几只泥盆泥碗,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来到艾家,一进屋,其中一个日本鬼子就叫喊起来,骂道:

“八嘎牙路!”

用洋刀一指那崭新的炕琴,另一个宪兵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看长相,像个狗腿子,满口东北腔,说道:

“县公署早已下达了命令,满洲人要支持大东亚圣战,所有的金属都要献出来,特别是铜,不能私自使用。现在战事吃紧,人人都要为圣战出力,为日满亲善、共存共荣流血流汗,你家炕琴上的铜鼻子、铜拉手、铜合页要撬下来,做子弹、炮弹,你们就是为圣战出力了。”

说完,一挥手,几个人便上了炕,用刺刀把黄灿灿的门鼻子、拉手、合页撬下来。

艾顺诚看到一个好好的物件被损坏了,像挖他身上的肉,不顾一切的阻止,被一个宪兵用洋刀挡住,打了两个嘴巴子,艾嫂说:

“老总,这是给儿子成亲用的,可不能损坏呀,不吉利呀,行行好吧,高抬贵手哇!”

不管怎么哭求,四个小门上的所有铜件全都挖下来了,留在门边上的是螺钉的窟窿眼儿和撬坏的门边框及彩瓷碎片。

艾嫂看到好端端的一个新炕琴,被糟蹋成这个样子,情急之下,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上前猛抢那几个铜件。日本宪兵发怒了,其中一个大吼道:

“良民的不是,良心大大的坏了!“

飞起一脚把她踢倒,她又抬头忍痛爬起来,冲上去,宪兵举刀劈了下来,他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几个兽性大发的日本兵,把炕琴砸个稀巴烂,闻讯赶过来的九生也挨了几个协和嘴巴子,毫无人性的日本宪兵,凶狠而残暴,杀害了艾嫂后,便扬长而去。

土豆窖很大,黑暗而潮湿,满子点了一支烟递给包有财,二人一边抽烟一边闲聊天。可是,心里却很不安,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包有财感到很愧疚,给章家和艾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如果让日本人抓回去,自己的命肯定没了,这还在其次,包庇、收留逃跑的劳工、也是死罪,这是天大的事,又要连累他们了。思来想去,包有财上了梯子,把窖盖推开一条缝,阳光透过来,照亮了整个土豆窖,一股难闻的屎尿臭味也冲过来,呛得他咳嗽一阵。

从缝隙向外张望,他看见一队日本兵闯进了章家。这队日本兵又让他回想起了从哈尔滨被抓到白城子,发生在车站站台上的那一幕血案,也想起了劳工营狗撕人的恐怖场景,他顾不得危险,推开窖盖爬出来,偷偷藏在章家房后,窥视着屋里的动静,他透过窗纸的一个小洞,看到这队日本兵到处翻东西,用刺刀对着章九生和红玉,气得脸色发白,不忍心再看下去,双手捂住嘴,怕发出声音,惊动屋里的日本鬼子,痛苦地闭上眼睛喘着粗气。

“包有财呀,包有财,你还有什么呢?”屋里的日本兵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很多往事,和美好的日子。可是,往昔平静而美好的生活都让日本兵打碎了,他恨日本兵,恨得咬牙切齿,他的痛苦都是这帮豺狼造成的,所以他才这样暗自问自己。

是呀,现在的包有财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了!财产全光了,连吃口饭还要好心的艾家帮助。亲人也没有了,妻子下落不明,父母双亡,无儿无女,只剩下他,孑然一身,还活在这个世上。家?包有财的家在哪儿呢?让日本人给烧了,烧得精光啊,只剩下满院的灰烬和碎瓦残砖。

亲人没了,家没了,国没了,他感到空前的孤独和寂寞,靠在墙角下,默默流下了眼泪。眼下的包有财,没有牵挂、没有思念,没有希望,无情无绪,心若死灰。

哀莫大于心死呀!只剩下对日本人的深恶痛绝。就是把日本鬼子挫骨扬灰,也不解他的心头之恨!日本人种下的仇恨种子,在包有财的心中生根发芽了!并产生了一股无所畏惧的力量。

“八嘎牙路!死了死了的有!”

听到了日本鬼子的这一声嚎叫,他赶紧爬到艾家的后窗,偷偷向里瞧,这一瞧,差点没吓死,一个日本鬼子正用战刀把艾嫂劈倒在地上。这一幕令包有财不停地抽搐、抖动,牙齿紧紧咬住衣袖,不能哭出声来,不然让日本兵发现,会招来杀身之祸。他不是怕死,他觉得不能这样死,太不值了,太便宜小日本鬼子了。就是死,也要死得够本。

满子在土豆窖也呆不下去了,偷偷爬出来找到包有财,悄悄对他说:

“叔,咱跟鬼子拼了吧,太窝囊了。”

包有财瞪大眼珠子,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

“傻瓜,白送死!赔本的买卖!”

他伸手把满子的耳朵拽过来,小声说:

“去找铜蛋,越快越好,我在这盯着,快走。”

包有财怕满子冲动,干出蠢事来,把他支走了。

鬼子兵走了,红玉跑到土豆窖,把筐推开,向窖里喊道:

“满子,和你叔出来吧,鬼子走啦。”

红玉喊了两遍,没人应,她扒到窖口向里看,也不见人,忙跑回屋招呼九生赶快出去找人。九生一听窖里没人,认定是让日本人给抓走了,可是又一想,不对呀,若是让日本人抓走,他们应该知道哇,这二人去哪儿了呢?九生顺着日本人走的方向找过去,拐了几个胡同看到了包有财,走到跟前,把他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偷偷爬出土豆窖的包有财,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火冒三丈,激忿填膺,跑到仓房找到一把劈木头的大斧头,偷偷尾随着这一伙日本宪兵。在一条街的拐角处,这里很清静,街上没人。他瞧准了拿刀劈艾嫂的那个日本宪兵,正洋洋得意的迈着方步走在最后,趁他们不备,包有财像一头发怒的凶狮,猛然冲了上去,使尽平生之力砍过去,毫无防备的这个宪兵,头被击得粉碎。他又双手握着斧把抡了起来,砍伤了四个。他第三次举起斧头时,一声枪响,包有财的胸口涌出了鲜血,他摇摇晃晃的支持一会,便单膝跪地,在斧头的支撑下没有倒下,双目怒视前方而死。

九生抱起包有财,向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哭泣。

后来,人们传说,一个疯子,在大街上砍死一个日本人,砍成重伤的那二个日本兵,其中一个在医院中死去。

在屋内,红玉和娜莎急急忙忙跑过来,把艾嫂抬到炕上,叫来大夫,但是已回天无力,艾嫂早已撒手人寰,魂游西天,含恨而终。

当铜蛋和满子从火车站赶回来的时候,家里已凌乱不堪,一片悲声。鸣凤和兰香去了布店,买了一块大红底的花布,准备做一件小褂,拜堂时穿上。当回到家中看到这般骇人听闻的暴行,大惊失色,鸣凤立即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滴眼泪也没有,直勾勾地瞧着再过三天就是她婆婆的艾嫂。

事情来得这么突然,悲剧就在一瞬间发生,犹如一个没有防备的人,猛地挨了一闷棍,都懵了。

这一场飞来横祸,令鸣笛悲痛欲绝,摘胆挖心般痛苦。原本好好的两个家庭,有过一段短暂而又快乐的岁月,这一切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看现在的家,如此的凄凉,艾家更是愁云惨雾,气得鸣笛捶床捣枕,义愤填膺。他问自己,难道就这样饮泣吞声,临难苟免吗?不,这不是鸣笛的为人之道,他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东北爷们,有仇必报,立刻就报,绝不含糊!今天是怎么啦?这么让他揪心,只字不提报仇的事?难道他变了吗?变得胆小怕事了吗?艾嫂就这样冤死?九生就这样白白被打得鼻青脸肿?

是呀,这确实不是他的脾气,鸣笛的确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毛头小伙子了,他现在考虑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家庭和个人的情绪感受。

屋里太闷了,他一个人出去走走,跨上一匹马,向八道岭方向驰去,出城不远就是一片草原,绵延无垠。他找到高一点的地方坐下来,看着远方的七十七道岭,思绪万千。抬头仰望着天,天蓝得让人心醉,还有几朵白云,像一团团白雪漂浮在碧空,天朗气清,鸣笛感叹:

“多美的天呀!”

他又低头看看眼前的这片草原,春天的小草经过一冬的冰雪洗礼,以顽强的生命力开始萌动,倔强的长出柔软嫩绿的新叶,一片青翠。到了盛夏,浮翠流丹,风恬浪静。不过,这不是宫室建筑的壮丽多彩,而是草原的质朴和安宁。秋天更是满地金黄,徐风轻拂,秋草沙沙作响,声音舒缓流畅,高低有度,宛然天籁之音!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眼前这块率土之滨,却是群魔乱舞,兵连祸结,豺狼当道,哀鸿遍野。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在日本人的铁蹄下,生灵涂炭,腥风血雨,国步艰难。这是让鸣笛焦心劳思,忧形于色的根本原因,这远比艾嫂的死来得更沉重、更痛苦。

他心里装着的是千千万万个受苦受难的家庭,千千万万个惨死在日本人刀下的艾嫂!

不过,眼睁睁的看着艾嫂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却不能痛痛快快的为她报仇雪恨,这就是他极度悲伤的原因。

没有办法,鸣笛不能因为家仇,忘记国恨!

他明白,再恨也不能冲动,干出愚蠢的事情来,破坏他和张翻译官、谭先寿共同谋划的拉起一支抗日队伍的大计。当然,鸣笛也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他也要把艾嫂这笔血债讨回来,但,不是眼下。

鸣笛懂得了克制,他站起来,跳上马,此时心情平静了许多,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激愤情绪,由着马儿信步,往家里走去。他又一次抬头望望天空,回头深情的眺望广阔的大草原,大声说:

“鸣笛不会让小日本蹂躏你的!你会更美丽,更妖娆,更娇媚!”

前一阵子打仗,鸣笛没有时间回家,鸣凤结婚前抽空从部队回来看看,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心里的愤怒之情可想而知,但他克制住了,报仇的心情深深埋在心底。他对九生和艾顺诚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伯母的善后之事办完,尽快安葬。眼下世道太乱,宪兵打死人是常事,没人敢管敢问。日本人疯了,依我看他们的日子也长不了啦,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头,报仇的日子不会太久。”

他又在家料理两天丧事,就带着一股悲愤的怒火赶回连队去了。

钢蛋和铁蛋回来时,艾嫂已经安葬完了,他俩在坟前哭得惊天动地,捶胸顿足,发誓要报此仇。

居丧期间,铜蛋和鸣凤的喜事也不能办了,只能推到以后再说。

在艾嫂的坟旁不远处,有一座高大的新坟,是章家和艾家为包有财偷偷修的,坟前立了一块用木板做的墓碑,上书十五个大字:

“永志不忘叔父大人为母复仇之壮举”。

墓碑前供着馒头、酒菜、三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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