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妃眉头顿时紧蹙,面露犹疑之色,语气却十分和善,“说来听听。”
“其实这副鸾凤和鸣是奴婢的好姐妹绫罗所想之物。”锦绣语气诚恳,双手毕恭毕敬地交叉在身前,那样子像是在等待人裁决。
陈太妃眉头更紧了,想起了方才打发走的那名绣女,“她?”
“对,就是方才那位手受伤的绣女,老奴这就去把人喊来!”韩妈妈一听绫罗有机会在陈太妃面前表现,急忙站出来道。
陈太妃点头,不一会儿,韩妈妈便领着绫罗进来。
绫罗急忙跪下,脸上满是得意,笑容根本藏不住,“奴婢见过太君。”
“锦绣说这鸾凤和鸣是你的创意?”陈太妃慈祥地问着,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绫罗抬眼瞅着王尚宫手里捧着的那副丝绢,咬着下唇思索了片刻后甜笑着,“是奴婢的创意,奴婢因为手受伤不能刺绣,就麻烦好姐妹代劳。”
锦绣听着绫罗不知廉耻的话,心中讥笑。她用余光瞥视绫罗,绫罗正夸夸其谈着,样子好不嚣张。
“你和锦绣果然都是绣坊最拔尖的,可是你的手,还能刺绣么?”陈太妃担忧地问道。
“能给瑾妃娘娘效劳是奴婢的福分,奴婢的手不碍事的,大夫说调养几日便好。”为了能得到陈太妃的赏识,为了能在瑾妃面前表现,绫罗随口撒了谎。
看着陈太妃满意地点头,锦绣扬起了唇角,绫罗当真是不要脸,不过这事既然她应下来了,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太君,又一位绣女做好了。”
……
半个时辰后,陈太妃终于敲定锦绣、绫罗和烟纱三人,陈太妃将锦绣和烟纱做好的绣品全部收进锦盒里收藏。
“韩管事,赏赐这三位绣女每人一对银锭子。其余的事也由你全权负责,我累了,先走了。”陈太妃说毕,扬起手搭上王尚宫,在众人众星捧月地欢送中离开。
——
小红楼走廊上,绫罗追上锦绣,拉上她的手,双颊有些羞红,“姐姐,今天谢谢你了。”
姐姐?锦绣揣摩着这两个字,心里却莫名地感到厌烦。她宁愿绫罗继续喊她名字,但这一声‘姐姐’,分明就是故意讨好。
“不谢。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一大早起来竟然在床底发现了一包东西,你猜是什么?”锦绣笑着看向绫罗,那笑就像一把刀子般。
绫罗心虚地别开视线,嘴巴抽搐道:“是……什么?”
“竟然是你的绣品,我在里面找到了这个,实在觉得喜欢,所以今日才会突发奇想,用了这件绣品的创意,你,不会怪我吧?”锦绣的声音抬高了些,她看见其他几名绣女上楼,故意对着她们的方向道。
“怎么会?”绫罗尴尬地笑着,生怕锦绣再说什么,出声刚要打断,便见锦绣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帕子。
白色绢帕,上面绣着一对鸾凤,那鸾凤和睦,栩栩如生。
“绫罗你的手真巧,这鸾凤跟真的似的。不过,我只是照搬了你鸾凤的样子,你怎么能说丝绢合体,绢上鸾,丝上凤的创意是你想出来的呢?我真是好伤心,那明明是我想的呀。”锦绣眼中露出了哀伤,挥手将丝帕举起,她手一松,帕子便随风飘落,从二楼直接飞了出去。
有绣女惊讶地趴在栏杆上观望,当她看到秀帕上的图纹时,立刻叫了出来,“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图案,但是这帕子十分普通啊,这样的技艺咱们也能绣出来呢。”
“唉,人家有人罩着就是不一样,哪里像咱们啊。走吧走吧,别看了。”另一名绣女催促栏杆边的绣女,语气十分酸溜。
她们手挽着手从绫罗身边经过,忍不住递去一个白眼。
锦绣全看在眼里,只是露出歉疚的表情,“啊呀,不好意思,不小心帕子飞了。不过那样普通水准的东西,不要也罢。”说毕,抬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将房门重重一关。
其他绣女也不理绫罗,从她身边走过都指指点点。
绫罗气得原地跺脚,气恼地甩手冲进了自己房内,对着空气便大骂起来,“贱人!岳锦绣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她大步走到饭桌前,抓起一个空杯便往地上摔,如此还不解气,又接连摔了第二个、第三个。
隔壁的烟纱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她怔怔地望着饭桌上的一个小包袱,狐疑地望着锦绣,“姐姐,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绫罗的绣品?”
“这是昨夜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丢进我床底的,这些绣品全是我之前给绫罗说的创意,以备不时之需。比如像今日的场合,我绣的那副鸾凤丝绢,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我偷了绫罗的创意呢。”锦绣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斜视了眼那包袱,冷冷道:“待会和我一起把这些东西烧了!”
“好。”烟纱愣愣地点头,忽然想明白什么般,“所以今日姐姐是故意在太君面前引见绫罗的?”
“不错。”锦绣意味深长地点着头,将空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我倒要看看,她残着一只手怎么给瑾妃做衣裳!”
——
是夜
锦绣躺在床上翻阅着一本茶经,烟纱提着一篮子的针线和帕子走到桌前坐下,借着烛火拿那些素帕练手。
“姐姐,你怎么有兴趣看茶经了?”烟纱一边绣着图案一边抬头看锦绣。
锦绣笑着合上书,“闲来无事,打算学学茶艺。”若她记得不错,还有十几日萧祁阳就会凯旋回朝,而那时,她的茶艺正好能派上用场!
“等姐姐学会了,一定要给烟纱泡一壶好茶。”烟纱乖巧笑道。
锦绣也回之一笑,举起手做了个拉钩的手势,“一定。”
两人正闲聊时,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这么晚会是谁啊?”烟纱疑惑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绫罗正满脸堆笑地站在外面。
“你们睡了没?红棉不在屋子里,我一个人怕,能不能和你们挤一挤?”绫罗甜笑着,那张动人的眸子闪着凄楚的光芒,她这样的眼神,怕是谁都招架不住吧?
但是一想到白天锦绣的话,烟纱便防备地伸手挡在门上,拒绝道:“姐姐她睡了。”
“让她进来吧。”锦绣将茶经藏到枕头底下,合衣起身下了床。
绫罗一听锦绣的话,急忙冲开烟纱,一脸无辜地便冲到锦绣面前,靠着她的肩头便哭啼起来,“姐姐,我错了,求你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