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皱紧了眉头,将烟纱的脑袋朝自己这边翻转了一点,大概在她的后颈窝处发现了一个针孔那么大的眼。
她吓了一跳,招呼阿丑把油灯靠近,又在烟纱发髻线的尾端发现了另外一个小孔。这像是被人针灸点了穴般。
点穴?
锦绣顿时打了个寒颤,这个人定是不懂点穴,不然何必动针?
她急忙招呼阿丑过来,“你再帮烟纱擦一擦身上,注意还有没有其他的针眼。”
“恩。”阿丑严肃地点着头,将烛台放到了床边,捏干了毛巾开始帮烟纱认真擦拭起来。
锦绣绕到书架边,翻找着她的书。平日里,除了刺绣,剩下的时间她都会用来看书写字。所以她的房里摆了个小书架,里面藏了许多书,有些书还是萧祁阳送的。
当她探手到医书类的时候,却发现《经络穴》这本书放反了。她平日有空就会整理书架,而近日她只研究了茶经,根本没有碰过医书!
快速地将《经络穴》这本书拿起,当她翻到睡穴相关的那页,上面是这样记载的:睡穴在项上,风池穴和风府穴附近,叫‘安眠穴’,主治失眠,安眠穴属于经脉奇穴……
后面的内容她没再看了,她又继续翻找风池穴和风府穴的位置,正好和烟纱后脑勺的两个孔的位置吻合。
这个绫罗,竟然胡乱给烟纱施针!她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么!
锦绣当即将医书收入衣袖内,走到烟纱跟前,望着烟纱憔悴的脸,道:“等绫罗回来,我一定找她算账,为你讨回公道!”
这一夜,锦绣没有回梅园,而是趴在了烟纱的床头。
直到第二天鸡鸣三声,她才睁开了眼睛,发现阿丑也趴在她身边,但却不见绫罗的影子。
她起身走到衣柜里,找了件衣裳刚给阿丑披上,阿丑便醒了。
阿丑正起身,忽然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锦绣朝烟纱看去,烟纱竟然睁大了眼睛,正看着她们。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烟纱唇色仍是惨白,有气无力道。
“你昨天忽然不省人事,韩妈妈派人来要把你抬走,我不过来,恐怕你现在就被丢出去了。”锦绣坐到床头,淡淡道,一边拿帕子给烟纱擦脸,“怎么样?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烟纱摇摇头,脸上忽然露出着急的神色,“韩妈妈她们真的要赶我走?姐姐,救我。”她抓着锦绣的手,乞求着。
锦绣将她抱入怀中,拍了拍她后背,“放心,她们赶不走你。你昨日只是被小人施了针昏睡过去了。”
“施针?”烟纱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推开锦绣解释道:“昨天我疼地睡不着,是绫罗提议施针可以帮助我睡眠减轻痛苦的。这事应该和绫罗没关。”
望着烟纱极力为绫罗辩解,锦绣刚燃起的报复心又落了回去。烟纱怕是很相信绫罗吧,要是知道自己被绫罗加害,肯定受不了这打击吧?
锦绣决定等烟纱的病好了,再把事情告诉她。
“你放心,你这腰伤很快就会好,我这里有奇药,阿丑你也听着,每日早晚给烟纱擦抹。切不可经第二人手。”
阿丑懂事地点着头,接过药瓶。
“好了,烟纱你好好躺着,我们去弄点吃点来。”锦绣将烟纱安抚好后,带着阿丑出了主卧,走到大门前时,锦绣低声凑到阿丑耳边,“那药和烟纱平日用的药换一下瓶子,擦药的事别让绫罗接手。”
“恩。”阿丑点着头,锦绣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两人先去井边打水准备梳洗,便听到经过的绣娘们闲言碎语。
“听说了没?昨晚王爷在梅园宠幸了绫罗。”
“天啊,梅园不是锦绣在住么?”
“谁知道啊,可能锦绣自己也不知道身边养了头狼吧?”
几个绣娘从锦绣身边经过,诧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后又投去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锦绣抓着舀子的手忽然一松,舀子哐当掉进了木桶里。
此时的她似乎明白过来,昨夜怕是绫罗故意让烟纱沉睡,然后请来韩妈妈闹事,并又假性假意地喊她过去处理这事。
如此一耽搁,谁知道就是一晚上,而这一晚上绫罗彻夜不归,就是代替了她和萧祁阳上了chuang!
她倒不是稀罕萧祁阳宠了谁,她是恨自己怎么能着了绫罗那个小人的道!而且还这么后知后觉!
“呃呃。”阿丑以为锦绣伤心了,急忙跑过来拉起锦绣的手。
锦绣冲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萧祁阳那种肮脏的男人根本不配她!和绫罗这个小人,倒是狗男狗女,绝配!
“咱们先去弄点吃的,你把水桶拿上。”锦绣笑着拍了拍阿丑的肩头,阿丑点点头,两人不一会儿又回到了绣园红楼。
刚上二楼,迎面红棉走来,仰着头脸上带着十分得意的笑。走到锦绣和阿丑的面前时,故意不让道。
“好狗不挡路。”锦绣淡淡道,推了红棉一把。
红棉可是记得锦绣的大力气,她有些畏惧,但又不甘心,于是伸手阻拦,“你真以为自己要做姨娘了?最后谁做姨娘还不一定呢?”
“我是有可能做不了,可是某人不是连做的机会都没有么?”锦绣讥笑出声,重重一把将红棉推开。
红棉踉跄几步,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锦绣瞧也不瞧,大步推门走进了房中,阿丑跟在后面,调皮地故意睬了红棉衣裙一脚。
“你这个丑八怪!”红棉像个泼妇般骂骂咧咧着。
锦绣刚走进屋里烟纱便起来了,她皱着眉头问道:“外面怎么了?”
“没什么,一条狗嗷嗷叫而已。先让阿丑给你梳洗,回头好好吃饭。我要先回梅园一趟。”锦绣温声嘱咐着。
烟纱却越发不安稳起来,撑着腰坐直,“姐姐。”
“放心,好好养伤。”锦绣冲烟纱笑了笑,转身欲走,却正好碰到回来的绫罗。
绫罗脸上满是忧伤,刚走进就扑入了锦绣的怀里,“姐姐,昨晚王爷误以为我是你,把我……把我……”
后面的话她没说,却捂着嘴低声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