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完茶,锦绣躲进了绣女院,没有再出去。
经过梅园时,看到那几颗冰种生长的白梅,她步子一紧,顿时明白了什么。
方才萧祁阳故意‘为了她’而动怒,杀了皇帝送来的美女。而又故意让她泡茶,引起皇帝的注意。
原来在很早以前,萧祁阳就已经部署,让她这颗棋子受到皇帝的重视,然后风风光光地被选入宫。
“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啊。”
刚要进小院,便看见绫罗推着阿丑出来。
阿丑跌倒在地,抱着头生怕绫罗打她。
“住手!”锦绣赶忙上前护住阿丑,抱着她在怀里安慰着,“不怕不怕。”
“姐姐,这个丑八怪要进咱们屋子!”绫罗气恼道。
“是我让她进来的,绫罗,当初我也是看你可怜,捡起路边快要死的你,求王爷准许你入府的。如今阿丑的情况和你当日一模一样。”
“姐姐,我”,绫罗顿时不说话了,两眼通红,“姐姐,绫罗哪里做错了吗?绫罗当初是鬼迷了心窍帮红棉,我已经知错了。”
“我只是看阿丑可怜。以后咱们姐妹四个,不好吗?”锦绣换了语气。
“那好,但是姐姐不能偏心。”
“不会”。锦绣轻轻扯了扯嘴角,扶阿丑起身便朝屋子里走去。
绫罗呆愣在原地,她擦了擦眼泪冷笑,只要能取得锦绣的信任,吃什么苦她都能忍!
锦绣搀扶着阿丑进去,给她找了件干净漂亮的衣服,帮她梳洗了一番,原本脏兮兮的人,瞬间变得干净利索。
只是右脸的那胎记,还是十分丑陋。
“唔”,阿丑抓着锦绣的手,不准她将右脸的发撩起。
锦绣看着铜镜,却笑得很温和,“你这胎记是你娘亲赐给你的,独一无二的。如果你不在意,别人自然不会在意。如果你一直耿耿于怀,别人就会抓住你这个弱点。”
这是前世的经验,不知为何,当看到如今的阿丑时,锦绣的心里就莫名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姐姐,我来吧,我梳头可好了呢”,站在门口的绫罗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
阿丑似乎有些怕绫罗,往后躲了躲。
锦绣忙拉住她的手,“绫罗以后也是咱们的姐妹,她会像我一样,待你很好的。”
阿丑听了这话,才慢慢坐好,绫罗接过梳子,冲锦绣一笑,“姐姐,看我的。”
锦绣点着头,站到一边,看着铜镜里的阿丑和绫罗。
从什么时候开始,绫罗开始对她使心眼的呢,她很想知道。
十年前,萧祁阳回王府的时候,王府便发生了一件大事。锦绣差点把这事忘了,等她看着铜镜里的两人出神时,忽然惊坐直起来。
“给宾客的餐布都在这儿么?我来清点下数目”,午饭过后,惜容带着几个丫头上来绣坊。
一群绣女早就把绣好的餐布放在架子上,等待清点。
墨色餐布,每一张的上面都绣着一朵富丽堂皇的红牡丹,惜容一张张地检查着,直到走到锦绣的织户前。
执起那张紫色的餐布,触手的丝滑,针线几乎看不到,一张帕子宛若一幅画卷。上面绣着一只腾飞的金龙,金龙就像要从餐布中飞出来般。
惜容看向锦绣那白玉的手,还是忍不住由衷赞叹,“真是一双巧手,用这餐布吃饭估计别有风味。来人啊,把餐布都拿到宴会上去吧。”
一群丫头立即用盒子装起餐布,就在此时,外面咿咿呀呀跑进来一个人。
阿丑捧着一张紫色绸帕走进,朝锦绣跑来。
锦绣接着那张帕子,脸顿时‘惨白’,急忙拉着阿丑对惜容道,“姐姐,我先带阿丑出去,她这丫头不懂规矩。”
说毕,拉着阿丑出去,却并未走远,而是故意找了个还算偏的角落,“阿丑,不是说了么?这张帕子让你丢了,你怎么还送过来了呢?这是王府晚宴,我们绣的是餐布,你让陛下拿这张帕子当餐布用?”
阿丑眼里露着焦急,拼命地摇头,“啊…呀…呀”,她咿咿呀呀道,想说以为这帕子是被落下的。
“好了,你回去吧,这帕子本是我给王爷的传情之物,你知道,它遇不得水。好了,去把它丢了吧。”锦绣轻轻推了推阿丑。
阿丑点着头转身便出了梅园小楼。
她们的话,早被躲在一边的惜容听到。
惜容收好了锦帕便立刻去追阿丑,一路跟着,看着阿丑将那帕子丢在游廊的鲤鱼池里。
待阿丑走后,惜容才朝鲤鱼池望去,令人震惊的是,一张普通的帕子,竟然忽然变出了一朵蝴蝶。
“竟然是‘蝶恋花’,锦绣啊锦绣,你胆子倒不小。私自做传情之物,秽乱王府!”
……
“锦帕丢了么?可是在惜容可视的范围丢了的?”锦绣站在门外等待阿丑回来,一颗心悬着。
毕竟阿丑看上去就不谙世故,她怕一件小事阿丑也办不好,但又不放心交给别人办。
阿丑一看锦绣,忙跑来,笑得灿烂,“恩……呃…”,她指了指身后,又比划了一个池塘的形状。
锦绣眼中一亮,没想到这丫头悟性这么高,急忙拉着她的手朝屋子里走去。
“姐姐,咱们快些整理整理吧”,还有几个时辰宴会就要开始了,绫罗从小楼回来便火急火燎地打扮了一番,看得出,她很上心,很想在人前展露一番。
只是她们这些绣娘根本没有上晚宴的机会,这打扮也不过是自我安慰。
“你帮阿丑打点打点”,锦绣拉着阿丑的手往绫罗那边去。
阿丑下意识地躲到锦绣身后,锦绣温柔笑着,把她拉了出来,“别怕,绫罗也是我的好姐妹,是我的,就是你的。”
“是啊,阿丑,过来”,绫罗柔笑着,倒是比锦绣还殷勤地拉上阿丑,朝铜镜前走去。
一番打扮,给阿丑上了粉和胭脂。
“姐姐,你看好看么?”绫罗托着阿丑的半边脸,将那桃花髻露出。
“好看”,锦绣随意点着头,话音刚落,门外忽然走来一人。
惜容瞧了瞧里头,“锦绣,爷唤你过去。”
王府的宴会,她一个绣女,本该是没身份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