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点月眉,影含伴雪飞。梦落随花老,不识别滋味。”一身红衣,半袖未央,清清冷冷的院落里倒像极了一缕纤纤燃烧的火苗,她双眼凝望着远在天边那平静如水的一弯月痕,心里却不禁生出层层的波澜。
“小姐,屋外面冷,小心冻坏了身子,还是赶紧回屋吧。”说完,灵香把怀中捧的白色底梅花莲蓬衣披在了她家小姐身上,看着大病初愈的人儿,心里满是怜惜。自从那日元宵节后,她感觉她家小姐就和变了个人一样,尽管不像之前一般痴痴傻傻了,但几个月来却从未见她如以前一般开心的笑过。“小姐,咱们回屋吧。”灵香再次开口,生怕这初春的寒气伤了她的身子。说起来也奇怪,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漫长,明明已经到了初春时节,天空中却还是飘着无名的雪。
“灵香,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看着灵香担心的表情,顿了顿又说:“时候不早了,你去歇息吧,不必在这陪我。”
“小姐说的是哪里话,不论小姐做什么,灵香都要陪在小姐身边的,更何况小姐还没歇息,哪有做奴婢的先去歇息之理。”灵香轻声细语,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旁。
“跟你说过多少次哦,我把你视作姐姐,从未把你当作下人,如今你对我自称奴婢,是铁了心要折煞我吗?”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却也掩盖不住原本无奈的心情。我看着眼前这个行事步步谦卑,举止丝毫不敢逾矩女子,此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身上这副白得的皮囊虽然只有16岁,但却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现代人,看着比自己大两岁的灵香,整日里对自己卑躬屈膝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而且每次她这样‘谨守本分’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心里那层惆怅的霾变得越来越厚。自从来到这个我从不知道的时代,一切都开始变得让我难以适应,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礼仪尊卑这都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而我又不得不顺着受着命运中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即便“穿越”两个字对我并不陌生,我却明白此时经历的并不会像那些爱情童话、电视传奇那样一般让人向往,可歌可泣的爱情、跌宕起伏的情节都不会发生在这个现实世界里。
灵香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小姐,显然被她这一番话深深感动,仅凭灵香是这府里最得力的丫头这一点,也自然有办法让她家小姐乖乖回屋。于是灵香借话接话道:“小姐,您是老爷夫人的掌中明珠,怎么能和灵香论起姐妹来呢,这话可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不然传到老爷夫人耳朵里肯定要责罚灵香了。小姐的心意灵香明白,小姐若真是为灵香好,就快快回屋歇着,不要让灵香担心才是啊。”我让她赶快回去反倒把自己给套了进去真不知道是说自己笨,还是她脑筋转的太快。哎,看这趋势她是打算一直陪着我了,算了,还是先回屋吧。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先回房间了,你也回房睡吧。”
灵香忙说:“那我先去给小姐准备洗脸水。”
“不用不用,你赶快回房吧!”话音刚落,只听见‘哐’一声灵香就被挡在了门外。要是不这样,只怕她还是不会老老实实回去睡觉,哎,原谅我吧灵香。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走到床边,一晃扑倒在了暖帐当中,一时忽疼的眼泪都要迸出来,我竟然忘了这里没有席慕思,只有硬板床。我一下子拉过被子盖住自己,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而我也不愿看到,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这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一觉醒来我又会漫步在波恩美丽的樱花街道,听着悠扬的西洋音乐继续我的疗伤之旅。
然而,当日光重回镜台,我只能又一次无助地一笑抚上这个青春稚嫩却不属于我的脸庞,玩弄着光亮柔黑却没有我气息的头发,心里的失落压在心底,让我喘不过气也流不出泪。
推开封锁了一夜的房门,只见那无情飘落的雪花已化作一滩寒水渐渐侵蚀着我,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