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秦偏寒心里莫名一动。
“是么?竟是要到子时了。”戒法住持颔首道。“秦公子,你也早些休息吧。老衲先失陪了。”
子时......风雪苑......秦偏寒猛然醒悟道,“老和尚,等一等。”
“恩?”戒法住持带着和蔼的笑问道。
秦偏寒抬起头,一脸严肃问道,“现在,离子时还有多久?”
“大约还有半个时辰。”戒法住持回道。
“此地,距离顾府有多远?”
戒法住持想了想,“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若是脚步快些的话,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应该能到。”
半个时辰.....秦偏寒心里一凉。这有可能会赶不上。
戒法住持看了看秦偏寒皱成一团的眉头,不禁问道,“秦公子,可是有急事要前往顾府?”
秦偏寒没有做声,只是兀自掀开被子,穿起了鞋。
起身后,他甚至没有理一理衣裳就急忙的往外冲,冲到门口时,秦偏寒回过身来,看着那四小只,和一老只,说道,“我有些急事,必须先行离开了。今日之事,甚是感谢,他日我自会登门拜访,答谢诸位的救命之恩。”顿了顿,又看了看那个还在吃饼的小和尚,“戒食,你很喜欢吃东西么?”
戒食这次倒没有呆呆的半晌都反应不过来,而是十分迅速而又肯定的点了点头,“喜欢。”
秦偏寒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下次,我带一个人来和你认识,她也和你一样,最喜欢吃了。”
戒食瞬间眼睛亮晶晶道,“好呀!”
秦偏寒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跑着离开了。
一脸黝黑的小和尚嬉皮笑脸的戳了戳戒食的脸蛋儿,“阿弥陀佛,你呀,真是丢脸。”
戒食看了看他,毫不在意般的呆呆一笑,随后继续吃了起来。
一脸老成样的小和尚看着戒法住持,有些迟疑,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戒法住持感觉到了他的动静,于是很和蔼的笑道,“怎么了,戒冷,你想要说些什么?”
戒冷小和尚踟蹰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住持,您为什么不告诉大哥哥,可以骑马下山?”
戒法住持微微一笑,“这么晚了,寺庙里的马儿们都安睡了。”
“这......”戒冷对这样的回答明显不太满意。
脸黝黑的小和尚撇着嘴笑道,“阿弥陀佛,住持,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怎么还不给我们做个好榜样?”
“啊哈哈哈。”戒法住持朗声大笑了两声,“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啊......”顿了顿,“这么晚了,快去睡吧。戒食,别吃了。戒冷,你带着他们几个快回去了。”
“弟子遵命。”
随后,戒冷一脸严肃的拖着圆脸小和尚,而戒笑依然嬉皮笑脸的推着戒食,四只小家伙对戒法住持行礼之后,就一起离开了。
戒法住持关上佛堂的门,抬头望了望天空,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点儿月亮的影子。
他满是褶皱的眼帘轻微的颤动,语气带了些惆怅,“老朋友,这或许都是天意吧。”
夜,本是漆黑而又寒冷的。但此刻,灯火通明的顾府,从外面远远的看,却觉得有些暖意。可你若能走到这顾府里的深宵苑,必然会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只见身着华服的白灼一脚踏在酒案上,她手持一把利剑,剑尖朝外指着,嘴角带着一点儿笑,眼神里满是寒意。
“凌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刀剑无眼,还请您把剑收回去才是。”坐在主座的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喝着酒问道。
白灼抬起下巴,冷冷的看着他,“本王妃要做什么?真是个好问题。顾大老爷,您不妨让您的手下先把剑收回去,如何?”
白灼的身前一米范围外,被大约十来个手持利剑的侍卫以半包围圈的状态围住。
顾大老爷轻轻笑了笑,“王妃,只要您把身后的王爷交出来,这些侍卫必然是不敢这样对您的。毕竟您可是高贵的王妃,我们这些草民,哪敢对您不敬。”
“白灼......你无需如此......你让开,我倒要看看他们敢对本王怎样?”白灼身后的安御信斜靠在酒案上,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胸前缓缓的流出鲜血。
白灼没有丝毫的松懈,她声音清冷道,“王爷,到了此刻,妾身可不相信这帮人的任何一句话。他们不会放过你,想必也不会放过妾身。”顿了顿,她望向主座上的顾大老爷,挑衅道,“顾雨,你若是真有胆子那就让你的侍卫们一起上。”
“王妃莫不是喝酒喝多了,怎么说起了胡话?”顾大老爷笑着说道。
白灼轻蔑的一笑,“就你们顾府这酒?有什么资格脏了本王妃的嘴?我不妨告诉你,只要你的侍卫敢再前进半步,我就立刻杀了安御信。”
“你说什么?”顾大老爷的眼神微微一变。“王妃,这种玩笑话可是开不得的。”
“玩笑话?”白灼眼里多了些凌厉,“我和安御信本就是仇人,他恨我,待我一点儿不好。这些事儿,我想顾大老爷您是清楚的。所以,我杀了他,有什么不可以么?”
“你不能。”顾雨的眼神一沉。
安御信觉得心里一寒,他看着白灼的背影,竟然觉得有些难过。
是么?她终归是恨自己的。恨得想要杀了自己。
安御信捏紧了拳头垂下了眼。
“王妃,你我不如做一笔交易如何?”顾雨沉声道,“您既然恨王爷,不如就把王爷交给我。相信我,让他活着,绝对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安御信觉得胸前的伤口竟慢慢的有些不痛了,但胸口却很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
“我说......”白灼闭上了眼睛,“你们顾家的人,怎么这么喜欢和别人做交易?”
“恩?”顾雨有些疑惑。
“都说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就会学聪明,可你们似乎永远也学不乖。”
“什么?”顾雨皱起了眉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恨安御信了?他是对我不怎么好,但我不恨他。恨是一种很耗费心神的感情,我懒得去恨一个人。”
安御信有些愣住了。
“我知道,他恨我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其实他大概也过的不开心。”白灼的声音淡定而又从容,“我很想要好好的和他谈一谈,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没必要搞得互相都不好过。”
顾雨眯着眼看向白灼,不自觉的捏紧了酒杯。
“今日,我就是杀了他,也绝不会让他落入你们之手。”白灼蓦然睁开了眼睛,她一脸坚定道,“毕竟,被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不配做人的家伙所利用,那确实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他的性子,可忍受不了。”
安御信难以置信的再次抬起头望着白灼的背影。
这个人......此刻......是在为自己考虑?
安御信的心里百感交集。白灼此刻说的的每一句话,都让自己想听又不想听。
究竟是哪里错了?
此刻,距离子时已经不到半个时辰了。
而这样的场面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让我们把时间暂时回溯到傍晚的日落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