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聚法楼上陶然轻身而下,对那江流觞一拜,“在下陶然,前辈之名,曾听闻大哥提起过。若是要为金静报仇,还望许我一个。”江流觞不做声,点头即是回答。张随风目光对那江流觞,猜测这江流觞若是自个那背后金口所在,那就该与那陈不知有了联系了。但无论如何,金静之仇,非是杀了一二三个走卒就能罢休。老头子生性淡泊,却也从未教过张随风有仇不报之理,他懂多少张随风不知,但他曾说一句张随风铭记,“快意恩仇,莫为猪牛狗马,生死又如何?”张随风眼神已然确定,你要杀人,那我岂能落下?
那齐龙天与邓长安边战边离去,却是生怕这江流觞发了狂性,那等境界之人若是一心要灭群也不会费太多力气。赵开忠终于是心生一起胆怯,开口不如先前明朗,踌躇道,“书剑尘,你真个要如此?别说我北风二十万赵家兵,就是这汪南省青凤岭五万黑严军,真就是你能抵挡?你若要逃,无人能抓,然这齐乐宫恐怕再也难以有一砖一瓦安在。你若不挡,我只答应你抓这两齐姓老贼自个离去,那三色莲花本是你宫门之物,无人能有那心得乐!”赵开忠意思已然很明白,你不算那金静之死,我不杀你宫门其余弟子,但齐姓两人是上头必要之人,我得带走。并且那三色莲若有人要染指,我自当为你除去。至于前面那话则为自个打气,我并不惧你书剑尘。赵苏婷不说话,知这不是她这小辈能出口说道的场景。
江流觞听了,小小眉目转动,那赵开忠以为有戏,却发现江流觞不过戏耍自个,江流觞远远见得那齐龙天与邓长安两人斗生斗死飞远去,这才低头吐出两个字,“放屁!”随后就要动作,“其他不算,就金静小娃一笔账,你拿什么还?老子今儿个不让你这劳什子黑严军全部尸骨无全如何配了我书剑尘之名?来来来,一起上,你们这些个朝廷鹰犬无非就要玩玩人多势众的把戏?来,动一个我看看。”话完,朝那赵开忠等人所在勾勾手指,挑衅轻视之意在。
张随风陶然两人自明白其中意思,江流觞未动他两反倒是先行而去,冲入人群大杀特杀,别说而今有了一尊大菩萨在此处,就是先前激愤起也是不管不顾要以死相拼。那银甲士虽是势弱,更是见得先前江流觞那一手便是上百命心有余怯。而今张随风两人虽说身有重伤,但全力也可使出七八分,如何?我自狐假虎威,你能奈我何?
“书剑尘,你真要如此?”赵开忠见了,自当大声怒喝,他虽自个身为先天,却也只是领兵人,要说带兵打仗他自认整个汪南省能入前三,但若是单打独斗却也不如这些个江湖武夫。
“江前辈,还望收手,那孩童一事,待得我等回了府里,必定送来说法。”赵苏婷而今只得硬着头皮,只能拖延规劝,妖女二字却非长相就可说了算数,若无一二心性想法,只得算了那花瓶。
这两人都是战战兢兢低声下气,更别说那这个千夫长百夫长,对上江流觞这么一尊菩萨,只得无奈叹息。
江流觞想了又想,仿佛难以定夺,却是见了那泄愤寻仇张随风陶然,并不阻拦。此刻一手撑下巴,一手抓耳挠腮,似乎在斟酌赵开忠两人建议。待得张随风陶然又杀一千,江流觞这才开口,沧桑之音出,“罢了,罢了。念在当年你们赵王府与我齐乐宫有恩,今儿个之事,就此做罢。你等速速领着那两条大虫离去,限定你们一个时辰,若是那姓邓的后生再压制不住齐龙天,你等自行离去,此事休要再提。”
“这……”赵苏婷要犹豫,赵开忠急忙制止,回答,“定然照做。”一个时辰,足够做了很多事,虽说此番带了六千甲损失只得一千有余,但对付那齐龙天足够,不是还有邓长安吗,虽说明枪易躲,但暗箭难防,何况而今都还未使出那大杀器。至于齐秋书,自不如齐龙天藏得深,不然那玄士邓长安,就不会去听龙湖,而是在这聚法楼。
张随风陶然停下,上去抱了金静尸体,拉住一脸茫然金宁,他等要离开,却非下山而去。人死成空亦成梦,要埋人,哪里会比这齐乐宫更适合金静入土地。更何况那江流觞离去曾压音一线传入张随风金宁耳朵,“后山等你两人。”至于那陶然应该是没听到,不然哪里会那般平静无波。
“后山?”张随风怀抱金静,嘴里喃喃。目光却是望向手中人儿,心已死,人已亡。那原本红润的小脸而今苍白得没了一丝血色。张随风依稀记得那一个童子追在自己身旁,左一个张师兄,右一个张师兄,欢笑灿烂不过这般年纪,只愿听一听那云山的简单不是故事的故事。一人再不会听,一人再不会讲。金宁茫然跟身后,陶然告辞离去,说是大哥早就吩咐。
“宁!静该何去何从?你还走吗?”走了不知多久,张随风回头问金宁。
金宁过了许久这才扬起小脸,无悲无喜,除了那两行泪痕证明这七岁孩童真个哭过,金宁道,“不走了,静走不动,我一个人走得去哪里。”原本的成熟,而今声音多了一丝沧桑。
“找个地方,送静最后一程吧。”张随风沙哑了声音,金宁点头。两人走,一人躺怀中,过了武人殿,过了传道殿,过了听龙湖,而之眼前一座山,有云有雾,再往上面看更有仙气出,张随风望去,欣然,金宁望去,欣然。此处再好不过了,只等一路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