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猛然无忧3
再怎么有个性的汽车公司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产品起名为母猪车,这个称呼显然是用户起的绰号,学名叫做绿洲明珠。
学名听起来好像还挺高档,实际上切切实实的是一款平民车型,而且是早已停产的平民老爷车;母猪车是最近十年才叫响的绰号,十几年前绿洲汽车公司刚刚推出的时候都叫明珠,现在却叫母猪。
明珠车是当初绿洲汽车公司专为低收入者研发的家庭用车,所以除了挂上档能跑、踩刹车能停、还能拐弯以外,基本没什么特色配置;但明珠也有优点,首先就是便宜,然后就是空间宽敞,标准承载十人。
明珠停产的原因有很多,但最致命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动力不够、速度慢;二是不能出城,它连最善良的植物攻击都防不住,开出城去跟自杀没区别。
是以,当一款可以装很多人、跑得慢、发动机喜欢哼哼唧唧的车因为停产而成为老爷车的时候,一个自觉文学水平不错的家伙给起了母猪这个名字,一下子获得多数人的盛赞和力挺。
有传言说野外的母猪能上树,那么母猪车也能变身为杀人放火的利器,比如跟在崔连长后面的这辆母猪车。
这辆车的外观只有一个特别之处——特别难看:像个大肉`虫一般没有棱角的外形,两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圆眼睛,车窗玻璃已经脏的看不通透,车身的防护涂装修补过多次、看起来像是皮癣;但是,它的内部已经彻底被替换一空,就连底盘都是按照战车标准设计的超高强度合金底盘。
简单点来说,它外面披着一张母猪皮、实则猛如狮虎,因为它的主人需要扮猪吃虎。
开车的人是郑悟,目标进城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环城大道边的巷子里等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不是那个可怕的姑姑不允许出城,他早就等不及带着弟弟冲出城去杀光那些杂`碎、把师兄救出来。
因为他是一根筋,同时他也有这个本事,他有把握开着这台母猪车、带上一个帮手、在野战中干掉一个城卫军加强连。
除了驾驶座以外,准载十人的车内只有副驾驶和车尾处两个座位,其他地方被各种武器弹药塞满:车顶加强内骨架上吊着一套四联自动火力系统,两挺机枪、两门机炮与弹药箱、火控系统、自平衡系统连为一体,这是一个火力集成模块。
他只需要在中控台按下一个开关,这套火力系统就会在三秒钟之内伸出车顶,能够在运动中对四周三百六十度、三公里以内的目标覆盖式打击,一秒钟将有上百发机枪弹和榴弹倾泻到敌人身上,而且在联通预警雷达信号的同时也能打出弹幕拦截导弹。
两边车壁内骨架上各有一个导弹发射集成模块,同样可以三秒钟伸出车外,两个八管发射器内各装有两种导弹,一种射程十公里、另一种射程二十公里。
车尾的武器是一挺双管机枪和一门五十毫米口径的滑膛炮及其火控系统,这也是一个自动火力模块;武器总成下面有滑轨,在中控台按下一个开关,一个布满装甲的小型堡垒五秒钟内就会在液压推动下伸出后门。
这门自动装弹的滑膛炮射程只有八公里,但若换上炮射导弹则可以达到三十公里。
车尾的座位其实就在这个小型堡垒旁边,在这里设计一个座位的目的是为了独`立锁定目标、控制火力,因为这里有独`立中控台。
车头部位的下方只有两挺可自动伸出车外的单管机枪,上方分别是电台、火力控制屏幕、预警雷达屏幕、车辆中控屏幕。
猪皮下的加强车身及装甲可以扛住任何一种枪弹射击以及小型炸弹的爆炸,只须在中控台按下一个开关,折叠在底盘下的六个防爆三角履带轮就会自动取代车轮,足够应付除了沼泽以外的所有非山地地形。
郑虎健壮犹如炮仗的身体只是套着一身土黄色防弹衣,腰间的武装带上挂满了各种弹,一条机枪弹链斜挎在肩,机枪提在右手,左手还抓着一个火箭筒,他似乎恨不得把所有能发射的东西全部拿在手上。
副驾驶位置被郑龙占据,所以他不得不靠坐在驾驶座后的备用弹药箱上面,这样才能看清屏幕上师兄的信号位置。
“啊…啊…”
从屏幕地图上看到信号已经进入贫民区的小马路,郑虎迫不及待要追上去开干,伸手指着屏幕大声提醒郑悟——这里是个杀人抢`劫的好地方。
“哐…当…”声音像是子弹打中一面破锣。
“闭嘴!”
郑悟顺手从车头操起他用来装零食的金属果盘,劈头盖脸的拍上郑虎脑门、发出哐当巨响;他最讨厌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扰,那样会干扰到他那高效运转的一根筋。
郑虎被震得头晕眼花,条件反射般左右找寻,没见到他的黑棍子,正考虑是不是用火箭筒在那呆子脑袋上来一下。
郑悟知道那家伙要下狠手,赶紧大声喝道:“师兄说了、姑姑也说了,只允许我们把车接回去,不许我们插手救他、更不许跟人干仗,你想被揍到半死?”
郑虎脑袋一缩,想想后果的确很严重,摸摸脑门,左手的火箭筒又放了下去。
“当…当…”
“啊哇…哇…”
郑龙将手中一尺多长的超大号手枪在车门上砸得山响,笑得口水横流,怪异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沿着贫民区内五米宽的小马路继续左弯右拐了七八分钟以后,屏幕上的信号不再移动;地图显示他们进入了一家名为啸叫的酒吧,一分钟过后幽阳的随身信号断线,而猛士号的信号还处于连接状态。
“嘟…嘟…”
已经从另一条路越过啸叫酒吧半公里,郑悟正要找个地方隐蔽起来,此时电台有了动静,信号灯亮起。
“是电话转来的信号,估计他们不会再走了。”
郑龙递过话筒,接通后一个粗豪的声音先是确认了身份,随后只是告诉他一个小时内到黑马大街一号接车就挂了,没有半句废话。
黑马大街并不远,不用现在就过去,郑悟想了想,吩咐郑龙:“接通姑姑的电话。”
……
安澜城的地很贵,贵到买地的金币足以用来给地皮镀金,但啸叫酒吧却有一个三百平的后院,在北城贫民区开一家有后院的酒吧无疑需要非同一般的魄力。
一楼后门出来一位带着十几个手下的黑衣短发男子,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幽阳,他无法相信眼睛——这家伙居然到现在还随身带着枪,这到底是谁绑架谁?
短发男子大怒:“荒唐之极!把枪缴了!”
“咔咔……”
“枪丢在地上,用脚踢过来。”
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幽阳、拉栓上膛,而他的手枪同时也顶上了自己的脑袋。
“想要拿走我的枪,除非把命也拿走,早死晚死反正都是死!”他的态度刚硬而坚决。
此时跟幽阳同行的四个黑衣人之一凑到短发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短发男子听完后斟酌了良久,不甘的怒视幽阳一眼,这才下令:“押下去!”
幽阳被三把突击步枪指着后背,沿着酒吧后门的金属旋转楼梯一直往下十几米以后,进入一个平行通道;通道两边各有十几个铁门紧闭的囚室,黑衣人将他押进通道尽头最后一道门,哐当一声关上那厚重的铁门锁了起来。
囚室内没有灯,初时黑暗一片,但幽阳的视力优于常人,在不到一分钟的适应以后,他应经可以借着铁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透入的微弱光线大致看清室内环境。
这是一个只有三米宽、面积二十多平方的狭长房间,听说监狱牢房会有透气孔,但这里连透气孔都没有,完全是个封闭空间,换气全靠门缝;除了内面墙脚有个蹲便器以外,房间里没有任何其它设施,无床、无几、无椅。
幽阳心道如果死在这里,这个棺材倒是巨大无比。
看清了环境,来到铁门左侧只有两米宽的面墙处,贴着墙角坐了下来;他记得以前老头师父教过,这里是最安全的位置、也是最主动的位置。
拿出从车上带来的最后三枝定制药剂,又伸手在怀里掏摸了许久,掏出一个扁而宽大的胶袋放在地上,里面装的是一整瓶营养液;药剂注射以后会极度口渴,所以注射前必须先准备喝的东西。
他从车上带来的远不止这两样东西,上车前他叫嚣着要回头拿枪不过是转移视线、声东击西,其实他觉得可能用得上、又能带得上的东西都已经提前藏在身上,包括万一姑姑救不了他时能帮助自己从这里出去的工具、甚至还有能一次性放倒十几个人的特种武器。
这是他一路上不停揭露胖子的恶行、甚至不惜让胖子给其他几人转入上千金币封口费的原因;在他看来那些金币完全有可能是自己的财产,但却只有这样才能充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还能埋下人情伏笔。
同时,这也是他宁死不缴枪的原因,缴枪必然被搜身,一搜身就什么都没了。
注射了三支药剂,他一口气喝下胶带内的营养液,盘坐在墙角闭上了眼睛;近二十个小时精神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随时面临生死危险、毫无规律与规则可言的高强度身体运动、千疮百孔的伤势、绞尽脑汁的穷思极想与算计……
他的精力和体力已是透支为负、已经达到极限。
滤空脑中所有思绪、呼吸悠长而富有韵律、逐渐进入空明状态——他正在按照师父郑安鲁传授给他、已经练习了八年的秘法进入深度休眠。
这种深度休眠法并不是某种传说中的神功,而是一种非常科学的呼吸法,就是在安静环境下按照其特有的心理运动和呼吸节奏入静;若是练习得法,身体就会进入近似于胎息的状态,而当人处于胎息状态时要比睡觉的身体机能恢复效率高出数十倍甚至上千倍。
这种呼吸方法是有名字的——幽寂吐纳。
幽阳在数学、物理、机械方面的天分远远不如那不务正业的一根筋郑悟,但在练习幽寂吐纳方面却是表现的极有天分;八年练习下来,现已能够在半分钟之内完全进入深度“幽寂”状态,而且在吐纳练习过程中有了许多自己独有的心得,可以说在这方面他已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幽阳处于幽寂状态时有两个独有心得是师父也没达到的,比如他现已进入的内视状态;他能够“看到”自己体内的伤势和任何一处的肌体修复运动,体内细胞正在以纯自然的超高效率循环代谢。
因为此时的细胞运动完全没有意志力的约束与干扰,所以它们的运行效率是没有进入幽寂状态下的数百倍。
幽阳能“看到”这些并不是有意为之,一切自然而然,事实上他此时就像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毫无意识的感受到这一切;这种感知并不玄乎,不过是内感神经回路在幽寂吐纳的韵律影响下高效运转的立体反馈呈现而已。
每个人都有“内视”的潜力,不过能真正做到、或者说有天分的十万人中无一。
他在幽寂状态下的另一个独有心得就是第六感非常灵敏,这也是幽寂状态与睡觉的最大区别;当他的意识处于空明、五感消歇,此时第六感就会异常活跃,被动感知的范围反而比清醒状态要大得多、尤其是对危险格外敏感。
这种能力类似于某种动物的天赋,既像是最基础的感知又像是高等级的感知,幽阳称之为气机天赋觉醒。
突然,他全身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毫毛直立、毛孔骤然发紧、如遭电击,随即心脏自动加速泵血、呼吸变得急促,三秒钟不到他就睁开了眼睛。
首先恢复的就是嗅觉,因为他闻到了一种淡淡的花粉香味,如果他不是暗血者,这种微弱的气味几乎察觉不到。
先是屏住呼吸,然后右手慢慢伸入怀里、像是要挠痒痒;暗中却单手将同样已是最后一枝的沸腾兴奋剂捏碎玻璃密封、不着痕迹的刺入大臂肌肉。
过了半分钟,他软绵绵的瘫倒在地——“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