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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脉锋成

这十几年来,许许多多个晚上,哑七都做着同一个梦。

梦中一个头发散乱的漂亮女人大声喊叫着。

“钊吾!我的儿!”

另一个面相英武的男子含着泪看着自己。

“儿子,好生活着!”

而后是无止尽的哭喊涌进自己的耳朵,脑海都被声音搅得翻滚了。一路颠簸醒来之后自己睡在一张不知名的桌子下,远远望去地上一行鲜红的血脚印。一双靴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踱着,随时都要揭开遮住自己的桌布。

“啊——。”

哑七惊叫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如同梦中桌子下一样,如同当年真真切切经历的一样。这些年来,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个飘渺的女声,不停地呢喃叮嘱着:

“不要出声,想要活下去便不要出声。”

月光洒在他大汗淋漓的面上,看着惨白惨白的。

“吱呀——”

房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开了,哑七还未从刚刚的噩梦中彻底醒来,惊觉之下从床上跃起,看着门口。

一个瘦瘦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哑七不用看脸也知道这个身影是谁。

“师弟,师兄我还剩下四百根竹子明天要给师父交差,你看着办。”

说罢“哐当”一声,中午那把柴刀又一次扔到了哑七的面前。章毕凡的面上似笑非笑,映着白惨惨的月光,有些渗人。

“看你这满脸汗的样子,又做噩梦了?被其他人听到说梦话可就不好了,其他人没有师兄的嘴这么严实。就是师兄我,若是什么时候心情不畅些,说不定也会一不小心漏嘴走了风声。”

说罢章毕凡转过身去打了个哈欠,身后传来了冷冷的声音:

“日后若再深夜闯进来,休怪师弟不客气了。”

章毕凡愣了一愣,随后谑笑了一声,根本没有理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是尚未交秋的末夏,深夜的山中仍是有些凉。不绝的虫鸣和偶尔的鸟号中,铮铮的伐木声忽地在青山门不远处的山腰上响起。

哑七拿着柴刀在一旁的树上试了试,刀子足够锋利,但四百根竹子的任务还是不可小觑。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手上的力道。

夜凉如水,竹上已经开始慢慢凝起了露珠。哑七脱下了被浸透的上衣,每砍下一颗竹子,就有点点清凉的露水洒在他的身上。

五十根过后,哑七的浑身都被露水湿透了,他擦去眼角的汗水,低头想要拿起柴刀时,忽地发现自己胸前那颗珠子,竟然在一闪一闪地发出白蒙蒙的光彩。

哑七愣了一愣,珠子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在胸前挂着,发光的事情以往也有过,但是像如今这般一闪一闪的情形却从未出现过。

“啪嗒!”

一滴露水滴在了哑七的侧脸上,顺着他的脸滚落到脖颈,然后流到了正在发光的珠子上。

刹那间珠子光芒大盛,闪得哑七几乎失明,方才还黑漆漆的竹林瞬时恍若白昼。

哑七只觉得眼前明晃晃的,但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觉一股热流发于胸前,而后由心中似江河一般奔腾向全身,那一刻他仿佛能感受到浑身上下每一处筋脉的搏动,自己方才流失的汗水和体力一点一点地盈回,最后就像是重生了一般,充满了力气。

回过神来的哑七喜出望外,这种感觉以前有过,但是不常有。这是自己境界突破的迹象,说明如今自己已经达到了炼气十一层的水准,再过一层到达十二层,自己便可以准备筑基,成为真正的修炼者了。

高兴之余,他拿起胸前的珠子看了一看,刚刚还光彩夺目的珠子此刻却有暗淡了下去,恢复了寻常的样子,像是一枚没有光泽的廉价珍珠,毫不起眼。

哑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无论如何,自己如今实力更进了一层,明日可算对师父有了个交待。

他右手再提起柴刀,左手下意识地扶住了一棵手腕粗细的竹子,正在他要下手砍的时候,自己手扶的地方忽然“噼啪”一声,那手腕粗的竹子竟然就这般生生断掉了。

哑七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现在电芒游走,这个情形哑七记得,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自己的师父传授自己五脉锋的时候,露出的金脉锋便是这个样子。

哑七咽了咽口水,心中七上八下,自己才修习金脉锋一个月,如何能够和师父的功力相媲美?莫不是自己走火入魔了?

他这样想着,又试探着伸出手去拉住了另外的竹子根部,这棵竹子,足足有自己的小腿那么粗。

“哗啦!”

粗壮的竹子瞬间倒下,险些倒在哑七的头上,他现在脑中万般念头闪过,有些出神。

“不管了,反正明日便可以见到师父,一切都到时候再说。”

哑七这样想着,摇了摇头。他把手上的柴刀放在了一旁,走向了竹林深处,他一边走一边轻轻地抚过身旁那些或粗或细的竹子,那些苍劲的竹子一经他摸过,便都似醉了酒的人一般,纷纷倒下头去,不过一个时辰,大片的竹林纷纷向着一个方向倒伏过去,像是被巨大的异兽踩过去了一般。

哑七回到住处,从井里打出了水冲了冲,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一直到天色擦明时门外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才醒过来。

“林朝师兄,该起床了。”

喊话的王河,是平日里少数几个和哑七关系不错的人之一。

哑七洗了把脸换好整洁的衣服才和王河一同出门,平日里可没这么多讲究,但今日要去见自己的师父,所有人都要比平日庄重些。

青衣门并不是什么大门派,除了弟子所住的房子,就数掌门的住处最为讲究了。掌门的住处比之其他又高出一段路来,差不多近了青衣峰的山尖儿。

一众人都整整齐齐地站在门下,不过多时,一位衣着素净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抬高了声音对着众人道:

“你们师父一早出门去了,各位稍候一会子。他应该很快便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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