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梨花飘香满园,落白桥头溪水潺潺,清茶浅尝沁人心,谁家庭院独起清弦?
风挽了枝头梨花,带花香满园起舞,飞花逐月不见月,梦里深愁人憔悴,一曲独断此清弦,红尘远去挽谁颜。
“若映,你终归是西殇公主,真不曾想过复国?”迎面而来的白衣男子,一身温文儒雅气质,看似书香门第,却略带英气豪情。
弹琴之人停下双手,凉亭中,纱衣与风缠绵悱恻,她却淡然笑道:“是国并非家,若映无欲无求,无情十六年,复国求何?”复国?这想法让她想起原本的白若映本人,她生前的记忆,痛恨西殇的情感,然而,现在的她,带着异世的悲痛活着,那些过去深刻的印在她的心间,每次触碰都会微微一疼。
男子无言,负手而立,看向远处,心绪不宁。
西殇帝欠白若映的,岂是覆灭就能填补,想当初遇见她之时,那个年仅六岁却无比孤傲的女孩,一双眼眸清澈如泉,却不曾想那无辜的眼神下埋藏了多少悲痛。
至此今日,他终究在想,她变得如此,是否是他当初决定错了?他一心想收她为徒,却遭她拒绝,终是把她留在身边,却不知道这是该不该,只是看着她安然无恙就好。
经历越来越多,他就更该得不该把她留在身边,虽然,现在的她,莫名的蜕变,仿若重生换了一人,孤傲,睿智,冷静,执著,不似以前那般,天真烂漫,单纯可爱。
十年前,白若映年仅六岁,所有人视她为怪物,她拥有能预知未来的能力,预知的时间很短,但却真切的发生了。
为何生得如此出尘绝艳,却让人惧怕?只因她预知的皆是悲剧。
不仅拥有预知能力,还拥有控火的能力,只因这些她就已经与世隔绝了,令人惧怕的能力,随着年龄的长大了也越发不可收拾,甚至无法自我控制。
“你唤何名字?”当他遇见她的时候,她只是个躲在角落里闷声不响的小女孩。
白若映怔了怔,愕然抬头,倔强的眼神充满了疑惑,看着眼前之人,“白若映,上善若水,清弦映月。”这是母妃给她取的名字。
她从未见过母妃,从画卷中仍可看到,母妃可是一美丽温婉的女子,出尘绝艳,常听李妈说起母妃的好,不仅漂亮还温柔善良,多才多艺,精通琴棋书画,能文能武。
祁寒丞收起手中折扇,本只是路过,不该如此多事,可他看到这小脸脏兮兮的小女孩却忍不住上前询问,“你为何躲在角落里?”
名字如此的富有诗意,看衣着打扮并非富贵人家,可那倾城小脸,诗意盎然的名字却引人深思。
“离我远点。”白若映抬眸,凌厉的眼神不该是一个六岁孩童该有的,然而她不仅言语道断,眼神还透着悲伤。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能如何伤害我?”看着是多么无害的小脸,他如何也想不到她会伤害他,尽管她一脸正经,双手紧揣拳头,仿若无比痛苦,身上衣物不仅破烂不堪,身上还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就在这时,白若映无辜的举起小手,炙热的火焰自燃在她手心,最后漫延全身,火势很大,最终吞噬了她整个人。
一向镇定自若的祁寒丞竟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心跳急促,双手紧握拳头,他根本无法想像,火是如何自燃在她手中,并淹没她全身,而她竟然不喊疼,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火光萦绕。
就在祁寒丞精神恍惚间,那个淹没在火里的白若映开口,“不要靠近我,我没办法自我控制火焰,虽然不会伤害自己,却会伤害别人。”说着她准备转身离开。
没有谁能接受一个拥有这种奇怪力量的她,即使是她的父皇,也把她抛弃的山间野外,对她不闻不问,她从来不知道,何为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她从不曾拥有。
“若映,你想要控制这些火焰吗?”祁寒丞更为惊讶的是白若映还能怡然自若的跟他说这番话,一个六岁孩童,她竟然独自承受着不该有的孤独。
“你能帮我?”白若映猛然抬头,带着半信半疑的心看向眼前之人,对她来说无疑就是一道曙光,让她看见了生存的希望。
时光荏苒,转眼十载,西殇覆灭,白若映离开了皇朝,只因皇朝里没有谁记得有那么一位公主的存在,任由时光流逝,她已成局外人,就算看清了帝皇家不会有亲情,只不过她痛恨的是一个年仅六岁的女孩,就这么死在他们的手中。
“若映,我要出远门一趟,你要随我一同去游玩吗?”祁寒丞走到庭院,看着那拨弄悠悠琴弦的白若映,不忍打扰,许久才开口。
琴声嘎然而止,只见白若映黛眉微微皱起,一副十分深沉的样子。
“我去的可是江南,不仅风景优美,还是个美食天下,更是个…”
“不去。”白若映冷不丁的打断祁寒丞的滔滔不绝。
“当真?”
“嗯。”
“确定?”
“嗯。”
“其实你若是舍不得若映,大可留下来陪若映练习如何舞火的…”白若映意味深长的看了祁寒丞一眼,魅颜百态,手掌心串燃起一团炙热的焰火。
只见祁寒丞连退两步,咽了咽口水,心想,小丫头片子越来越嚣张了,“咳咳,我还有事,先走。”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待祁寒丞走后徒留白若映一人在原地微微一笑,其实她也就只敢在祁寒丞面前如此嚣张,对他人而言,她冷若冰霜,淡漠人世,不易近人,孤僻,各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词语都好像为她而设。
她看着远处梨花香满园,端起石桌上那盏晾了许久的花茶,细细品茗,待她回神之时早已日落西山,黄昏暗影。
数日
西殇国已经完完全全被北祁所替代,成为北祁皇朝,百姓生活依旧,山高皇帝远,谁成王又有何关系?
“晏师叔,请问我师父可有交代外出几日?”白若映一人独身前往烟若医馆,看见祁寒丞的师妹晏月便开口问起。
只见那名唤晏月的女子冷漠道:“师兄并无交代。”说话时连看也不看白若映一眼。
医馆顿时安静起来,又是一阵硝烟弥漫的火药味,烟若医馆乃晏月父亲,也就是祁寒丞的师父临终前留下的,并再三交代祁寒丞要好好经营医馆和照顾他女儿晏月。
祁寒丞不仅继承晏子楚衣钵济世救人,赠医施药,对晏月更是百般照顾,他常说,这是不想辜负晏子楚多年的心血。
而白若映与晏月性格不合,经常大打出手,明知白若映必赢,祁寒丞多数都会偏心晏月,只是委屈了白若映罢了。
“徒儿这是想为师了?”恰在此时,祁寒丞及时出现,一身粗布衣裳闯入众人视线,虽粗布加身却掩盖不住他的儒雅。
“师兄,你回来了?累不累?先坐下喝杯茶!”不等白若映开口,晏月便一把推开挡住她去路的白若映,拉着祁寒丞到一旁的茶桌坐下,各种嘘寒问暖。
此时,被晏月环绕着的祁寒丞心不在焉,倒是满脸担忧的看像白若映,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跟晏月打起来,“既然师父有师叔照顾,若映先行回去了。”白若映倒是出乎意料的忍气吞声,不与晏月计较,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只是,白若映自己清楚,如果她每一件事都去计较,估计她早气死了。
若不是她心中有郁结,她又岂会自动上门找麻烦,她害怕她预测的未来成真,害怕到恨不得一直都留在他的身边,她答应过她会好好守护他,这是她一辈子不可违背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