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全进了江武堂的大门,众弟子虽然对李全尊敬有加,可是对于一旁的我,就显得不那么尊重了。
目光之中隐然的怒意,如果不是李全还在我身边,我恐怕已经被这些人狠狠地狂殴一番了。
当然,我不怪他们,谁叫我今天阻止了连城客栈门口的那场决战呢。
江武堂的无故退去,如果这样的事一旦传到江湖上去,不但江家的声誉会受到损伤,就是李全自己,也会面临离去的危机,这些江武堂的弟子恨我,也是情理之中。
对于众弟子的反应,李全也是有口难言,苦笑了一声,李全的脸色显得有些无奈:“大哥,看来我将你带到这个地方,可能真的是错了。”
“无妨!无妨!”我微微一笑道:“你身为堂主,有事先去忙你的,你这江武堂我从未来过,我想四处看看。”
眼见李全脸上的愕然之色,我双目一瞪,道:“怎么,不放心我吗?”
“不是不是!大哥不要误会。”李全慌忙摇手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堂下弟子会对你无礼,所以我想……”
“你放心好了!”我无所谓地道:“你大哥别的本事没有,可是要有人想对你大哥不利的话,你大哥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那……那我还是陪你一道参观江武堂吧!”
“怎么,莫非兄弟怕我觊觎你江武堂的东西,所以跟在我身边以作防护吗?”我半开玩笑地道。
李全一阵沉默,顿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大哥,我就不陪你了。”
“范森,你过来一下。”旁边的一个汉子应了一声,跑过来下解地道:“堂主,您叫范森有什么事吗?”
“我大哥想参观一下我们江武堂,你就跟在他身边照顾他,顺便带他到各处参观一下,记住,我大哥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不得违抗,听到了吗?”
“是!范森明白!”汉子恭敬地道。
我心中暗叹,没想到身后还是跟了一个人,其实不让李全跟在我身旁,当然是有原因的,以江武堂众弟子对我的恨意,只要李全不在我身边,这些弟子一定会在前边的某个地方,集合起来找我的麻烦的。
而这却是我所希望遇到的。
在我的坚持之下,李全终于还是放下了他心中的担心,任由我自己了。
李全知道,以我的实力而言,他虽然不知具体的深浅,可是以他江武堂弟子的那点本事,如果想要对付我,大概还要差一点的。
不过,他终究还是安排了一人随我而行,他的好意,我又如何能够不明白呢!
“王公子,你这边请!”范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语气显得极为恭敬。
我也不答话,微微一笑便随着范森所指的方向,跨步而去。
说起来这江武堂真的比连城客栈要豪气得多。
从大堂右侧的一道小门而进,拉开房门,入眼的是一条长长的走道,木质的地板铺地,两旁是石头所做的护栏。
我与范森一道,顺着这条走廊而行,两旁一间一间的精舍,分布其中,而且在精舍之间还建有花园,虽然偶有几棵绿树,未能连片成荫,可是在这边陲之地,这地方的一点点绿荫,就显得尤其贵重和不凡了。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一路下来,虽然见到不少弟子满含恨意的目光,可是参观完江武堂之后,也没有碰到敢挑衅的弟子,这一趟的时间,算是白白地浪费掉了。
回到总堂,李全已叫下边的人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酒足饭饱之后,身为堂主的他,放下正事,陪我在镇上到处闲逛。
就这样,两天时问不知不觉的便过了,由于我心急家中,终于,向李全提出了离去之意。
见我忽然提出要走,而且去意已决,李全反覆挽留之下无果,我决定第二天一早离去。
当天晚上,李全又来见我,与他一道来到花园之中,假山、石路,凉风拂面,淡淡的月影照着摇曳不定的绿树。
被这自然纯景所感染,我一时兴起,哈哈笑道:“这一别经日,不知兄弟武功现在如何了,不如趁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兄弟俩好好地切磋一下,你看如何?”
李全也是突然间豪气大发,哈哈笑道:“那好啊!当年王哥带我进入另一个武学天地,如今,我早非当年的那个小李子了,王哥,待会儿动起手来,你可要小心点哟!”
淡淡的微笑,含着隐然的提醒,语气中,李全不经意间,便已透露出他身上的那种傲然霸气。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之后,看来李全真的已经非当年的小李子可比了,即使是我,也暗暗地为他感到高兴。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带着傲气的性格,对于此时身为江武堂堂主的他来说,固然极好,可是对于他今后武学上的发展,却是极为不利,看来真的有必要,好好地提醒他一下。
我哈哈一笑,看着李全,刻意之下,脸上有了一丝不屑的神情。
“那好呀,我也想好好地见识一下,名震江湖的江武堂堂主,李全的高深武功。一
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枯枝,我微微一笑道:“如果你能够用你手中的剑,将我手中这半截枯枝削断,那我便当场认输!”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李全面色一喜,目中瞬间便已透露出浓浓战意。
半截已经发腐的枯枝而已,不要说用剑去削它,就是轻轻一震,枯枝也会当场化为齑粉。
其实在李全的心中,一直便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将曾经传艺过他的我击败。
只有这样,他的心中才会渐渐平静下来,否则的话,他似乎将永远生活在我的阴影之中。
当年我为他讲解的那些武学上的道理,随着他武功的日益精进,他心中的领悟也越来越深刻,随着他领悟越来越深刻,他心中的震惊也越来越大。
似乎当他的武功,每达到了另外一个更为高深的境界之后,我当年所讲的那番话,在他的心中又是另外的一番感受,仔细品味其中的含义,不但领悟更多,得到更多,而且,不可思议的是,同样的一番话,竟然又为他指明了新的一条武学前进的道路。
在李全的心中,其实也明白,要想真正的击败我,那根本就不可能,如今给他一个取巧的方法,将我击败,李全的心中,又如何不兴奋异常,当然,这与他心中那种莫名的尊敬,自然是毫无干系的。
所以当我提出这么个比试的方法后,李全的神色已然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大哥,你小心了!”
“呛啷”一声,抽出剑鞘之中那柄精钢所锻的长剑,李全一掐剑诀,风声凛然问,长剑已极快地向我手上的枯枝袭来。
微笑间,我拿着半截已发腐的枯枝,慢吞吞地迎了上去。
刚触到李全的长剑,只见我手上的枯枝轻轻一颤,刹那间,枯枝的运行速度已然与李全长剑的运行速度保持了一致。
没有想像中的断枝现象,也就是说,我手中的那半截枯枝还是一如刚才那般,完好无损,当然,这不奇怪。
相同的运行速度,即使我手中的枯枝与剑锋相触,只要不是我故意,手中的枯枝是绝对不会断的。
趁李全旧力用完,新力未生之际,枯枝轻轻顺着剑身一引一压,没有任何的意外,李全只觉得虎口一热,长剑竟然差点脱手飞去。
李全心中吃了一惊,脚上用力,身形暴退回去。
等他站定身子的时候,却见我一动未动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不禁脸上一红,心中蓦地生出一股羞愧的怒意。
“嘿”了一声,李全气运全身,陡然间,手中的长剑发出一阵森森的寒意,带着无形的劲道,直直地向我飞来。
我静静地站立在原地,脸上一副淡淡的微笑,似乎眼前的危机对我来说,根本不屑一顾,眼见寒意凛然的长剑,已经直直地飞向我的脑袋,可是我的身形还是一如刚才那般,一无反应。
“为什么你不躲开?”剑尖停在离我眉心不足三寸之地,看得出李全的神情极为愤怒。
我微微一笑道:“你为什么不一剑刺下来呢?”
“我……我……”一声长叹,李全终于垂下手中的长剑,沮丧地道:“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及得上你呢,连你手中的枯枝都不能震断?我怎么会变得如此无用啊?”
这样的神情,才是我当年熟悉的小李子,我哈哈大笑道:“不是你没有用,而是你根本就不可能削断我手中的枯枝。”
“为什么,难道你手中的那半截枯枝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玄妙不成吗?”李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下解地问道。
“你可不要小瞧我手中的这半截枯枝。”我微笑道:“即使武林中的一流名宿前来,他们如果想削断我手中的这半截枯枝,想来也不会比你好上多少,所以对于你自己武学上的修为和进境,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李全半信半疑,看着我肯定的样子,显得沮丧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初晴,不过他目光中的那丝疑惑,还是未有丝毫减弱。
“怎么,你可是不相信大哥刚才所言?”满含笑意的目光扫过李全的面容,我微微笑道:“若你心中对大哥刚才所言仍有疑惑,那么现在,我可以让你好好的见识一下,什么才算得上是至刚、至柔的武学真正奥义。”
其实在我心中,已有了指点李全的意思,当然,他能够领悟多少,那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倒是我的一番话下来,李全脸上渐渐出现一丝狂热的期待,看着我道:“正要请教大哥,关于武学方面的一些知识?只是……”
话还未完,我微微一笑道:“其他的话你不必多说,拿起你手中的剑,尽你所能向我攻击吧!当然,你不必心存顾忌,能够体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经过了刚才的事,李全已经知道,我所身具的修为,远远不是他所能够及的,既然如此,李全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客气的时候。
一引剑诀,李全手中的精钢长剑已将我前边所有的退路全数封死:“大哥,你小心了!”
话语刚落,长剑已带着凛然森冷的劲气,向我袭来。
纵然李全的这一剑,大有一去不回头之势,可是以我的武学修为,我却已经看出,李全的这一剑,却并非看起来的那般惨烈。
也就是说,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李全的这一剑,可以将之硬生生地收回去,因为,他留了后劲。
他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如果我不能躲开他这一剑的攻势,到时候他也可以将已经攻出的招式,从容不迫地收回,这样一来,我自然就不会被其误伤了。
我微微一笑,也不点破,顺着他长剑的来势,我手中的半截枯枝突然动了起来。
轻轻一颤,枯枝的顶端已瞬间点到长剑的剑身,“嗡”地一声,长剑吃我一点,顿时发出阵阵金属颤动的“嗡呜”声。
李全但觉手中一阵颤动,心中吃惊之余,手中的长剑竟差点脱手飞去。
收起长剑,李全脸上满是吃惊之色,怔怔地看着我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你手中只不过是半截已经腐朽的枯枝而已,能够让我长剑差点脱手,这样的力量是何等巨大,可是为什么你的枯枝竟然没有折为齑粉,这……这怎么可能?”
“这当然有可能。”
我淡淡笑道:“你利剑虽然极强,可是剑上用力未均,我那枯枝一点,只不过是击中你剑上用力最为空虚之处;相反的,我枯枝虽然孱弱,可是用力之处却为最顶端那小小的一点,纵然我轻轻一挥一点,可是一点的承受之力那是何等巨大,击中你剑上最为虚弱之处,所以你自然觉得沉重,而枯枝受力只是最顶端一点,又怎么可能折断呢?”
眼见李全脸上尽是不明白之色,我知道,刚才的话,李全似乎还未理解。
心中略一思索,我忽然问道:“你可见过,江湖中人使用的流星锤吗?拉着一条软索,而在软索的两端却系了一个巨大的铁球,舞动的时候,那绳索是否刚好可以承起铁球的重量,可是当那球体击中物体之后,那惊人的爆发力才瞬间展现出来,而我手中这半截枯枝,就好比是那流星锤了。”
沉思了一会儿,李全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兴奋之色:“啊!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
看着李全那显得激动的神色,我知道现在,他的心中是真正的有所领悟了,只是话又说回来,有所领悟是一回事,而真正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我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刚才我如果多使用一分力量,现在你手中的长剑,已经断成两截了。”
李全做了一个咋舌的表情,不过看他神色之间,似乎对我刚才的那句话还是未有尽信,大有不以为然之色,我也不介意,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定然以为我在故意夸大事实,是也不是?”
李全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这才正色道:“你说的不错,你刚才所有的话我都相信,可是我剑身之上满布真气,你要是说凭你手中的半截枯枝,便能够将我满布真气的长剑击断,我可是真的有点不大相信。”
我哈哈笑道:“我知你心中不信,现在,你可以使出你的全力,用剑来攻,让你见识一下,我手中的枯枝是如何将你手中长剑击断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试上一试!”李全说道。
纵然他的心中满是不信,可是看我说话时的神情,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李全的心中也渐渐地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嗨”了一声,李全功行全身,真气运转之间,他的面色闪过一丝酡红,看得出,这一次的李全,他是真正地使上全力了:“大哥,你小心了!”
显得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李全的长剑,瞬间便已带着森森的寒意,挟着狂涌的劲道,剑气划破空气的“唰!唰!”声中,疾如闪电般地向我袭来。
即使面对如此的阵仗,可是我的面色,还是一如刚才那般没有丝毫的变化,长剑击到的瞬间,右手轻轻一抬,带着一片黄光,枯枝轻轻一颤,轻飘随意地,便已迎向劲气森然的长剑。
但听见“嚓!”地一声脆响,不是我枯枝折断的声音,而是李全手中的长剑,竟然在我枯枝的轻轻一点之下,折断成两截。
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半截长剑,李全的脸上满是不信之色。
从他目光之中所表露出来的那种震惊、不信、错愕,与不可思议的样子看来,此刻的李全,似乎已经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惊呆了。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呆愣了一会儿,李全喃喃自语道。
“你现在可相信,我刚才所讲的话了?”
淡淡的笑容,带着无尽的平和,瞬间便已让李全的心中,感到了一种宁静的感觉,李全轻轻一叹,面露苦笑道:“事实摆在眼前,让人无法反驳,我现在还能够说不相信吗?”
回视了我一眼,李全的目光中,涌起了一丝尊敬之外的惊诧。
“对了大哥,你有如此修为,不会在江湖中只是一个藉藉无名之人吧,我一直未曾问过你,到底,你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心中吃了一惊,时到现在,李全才问起我的真正身份,似乎,我真的应该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可是,以我现在的这种情况,我能够这样做吗?
只不过,要我存心骗他,我也是做不出来,一时之间,心中不禁感到有些为难。
见我面有为难之色,李全失望之余,叹息道:“算了大哥,你如果真的有难言之隐,就下必向我说什么了,反正在这盗贼之镇能够遇到大哥你,我心中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不管如何,你仍旧是我的好大哥!”
我心中一阵苦笑,听刚才李全的言语,他似乎已经有了怪罪之心,我摇了摇头,凝视远处朦胧的夜色,语气显露出一丝无奈。
“其实王风这个名字,真的是我的本名,而且,我的心中也没有想过,要向你隐瞒什么,我这样说,你能够相信吗?”
回转目光,我凝视着李全,李全的神色闪过一丝惊愕,感受到我脸上诚挚的表情,李全这才点头道:“大哥的话,当兄弟的自然相信,其实我刚才也没有别的意思,大哥不要误会。”
“不管误会也罢,没有误会也罢,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即使因为我本身的原因,向你隐瞒了一些东西,可是我还是我,还是你的大哥王风,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你心中不嫌弃我,那么,我们永远都会是好兄弟。”
即使我没有将话明说,可是我话中的意思,以李全现今的江湖经历而言,他又如何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呢。
目光中迅速闪过一丝坚定之色,李全点头道:“你不必说了,大哥,我心中明白的,每一个江湖武林中人,都有一些属于他自己的无奈之事,你不想说出来,我自然尊重你的决定。”
看得出经过刚才的事后,李全对我的态度又有了不小的变化,不但对我更加地尊重,而且,在江府中建立起来的感情,似乎变得更进一层了。
当然,这的确是我始料未及的。
就这样,一夜下来,我们都在谈话中度过。
有时李全将他得意的武学,一一展现在我的眼前,而有时呢,对于李全了解不了的问题,又不得不亲力亲为地为李全讲解,让他心中好好体会一番。
回异常理的武学思维,闻所未闻,一夜下来,欣喜若狂的李全,已然将我视为天人一般了。
由于有了我的开导,在李全的眼前,一条并不属于世间任何门派的武学,一条世人不曾接触过的崭新道路,渐渐地展现在他的眼前,当李全从我话语的沉思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而今天,正是我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早膳之后,李全一脸的不舍之意,领着他江武堂的弟子,一道前来为我送行。
没有想到的是,在我要离开的时候,竟然还出了让我意想不到的意外。
在张放的有心安排之下,江武堂的弟子为了将我留下来,竟然全都当着李全的面前跪了下来。
理由是我当日将狄一虎击败,靠的全是取巧的躲闪功夫,所以,江武堂的弟子自然是心有不甘了,如今我即使要定,按照江武堂中诸人的话来说,也应该留下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才行。
即使是李全,面对现场这样的情形,也感到有些棘手。
身为江武堂的堂主,堂下弟子全跪在他的眼前,你难道叫他将堂下之人,全数轰打出去吗?当然下可能。
渐渐地,李全心中的怒意越来越甚,正要发飙的他,在我传音的强行阻止之下,强自忍住心中的怒意,李全终于还是给了我一个面子,对室中诸人来个任其发展。
当然他也知道,场上之人绝对不可能对我存有丝毫威胁,以我那深下可测的修为而言,如果有人自不量力地想与我动手,那真的是无异于自取灭亡了。
况且在他的心底深处,也是很想见识一下,我所身具的那种超越现实的武功修为。
前行之路被阻,我停下身形,变得冷然的目光环视场上诸人,我已发现了场中的狄一虎。
“狄一虎,你过来。”
冷然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魔力,瞬间便已让人群之中的狄一虎神色大震,迟疑了半晌,终究,他还是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你有什么事吗?”狄一虎嗫嚅了一声,问道。
此时的他,浑然不见了二天以前的那种万夫莫挡的豪气,在我暗中影响下,身形虽然一如以往那般巨大,可是他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竟似一个做错事的学生在先生面前那般,垂头丧气。
变得冰冷的目光,凝视着狄一虎,我冷冷道:“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想知道,你那天真的是意外败北,输得非常不服气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盯着狄一虎,犹豫了一会儿,狄一虎终于还是实话说道:“不是!我那天的确是输了,自己既然技不如人,又岂能怪罪别人?”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所有的人都盯着狄一虎,神色问的那种不解、错愕、愤怒,更是溢于言表。
“狄师兄,你心中难道真的甘心吗?”场中的一个弟子开始责问道。
“是啊狄师兄,我们师兄弟一场,你怎么能够当着堂主的面这样说话呢?”
“怕死鬼……”
一石激起千层浪,狄一虎的声音过后,顿时引起江武堂众弟子的一片责备和怪罪之声。
不过我倒是暗暗颔首,果然如我所想,没有令我失望,狄一虎倒也算得上是个真正的汉子。
“既然狄一虎对于两日前的那场决战,已经没有任何的异议,那么我想知道,你们之中还有何人,对于那场决斗极不服气的?”
冰冷的目光环视众人,刹那问,我的身形突然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虽然是一发即收,可是被我气度所慑,所有的人都不禁呆了一呆,堂下诸人无一人说话,全都噤若寒蝉。
即使是身后的李全,也是感到意外,从没想过,前后不过瞬间工夫,随意而平和的我,竟然有如此大的转变,此刻的我,还真的是他以前所认识和熟悉的那个人吗?
看了一眼身旁的狄一虎,我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开口道:“你所练的,是虎啸拳吧?”
狄一虎心中吃了一惊,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所习的武功,的确是虎啸拳!”
“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在我不出所料的神情之中,我的语气已越发地显得平和:“可是你可知道,真正的虎啸虎却不是你那般练法的。”
我继续说道:“你现在是否感到,胸口的膻中穴隐隐发疼,脚三阳三穴连贯,时常有灼热的感觉,而自头往下,前庭、中庸、****、涌泉等穴位时常伴有阵阵发凉的感觉,这就是说,你体内阳火郁结,阴火不能调和,气血时常不顺,你再这样练下去,不出三年,你必定五脏俱伤,到时候肝阳亢进,你必定会落得吐血而亡。”
狄一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神情之中,渐渐有了一丝恐惧,想来我刚才所言的一切,均已说到他的要害之处。
“扑通”一声,但见狄一虎已顾不上现场那么多人在场,当场向我跪了下来,口中直呼道:“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对于狄一虎那出人意料的反应,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意外,轻轻的一番话,便已让平时显得傲然的狄一虎,当场向我跪下,这的确让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
我点了点头,心中的确已有救狄一虎的**头,平和的目光凝视着狄一虎,我缓缓道:“武学之道,凡事不可无一之强,顺其自然而行之,则为昌;逆自然而求,则灭……你既然练得虎啸拳,又岂能完全违勃它的本意而行之,我刚才所言,你是否已经明白?”
一番讲解下来,场上诸人听得如痴如醉,神情之间,哪里还有以往恨意,众人此刻,已然全都沉浸在刚才我所讲的那种武学意境中。
不管我身具的实力如何,能够讲出这番武学上的精义,众人的心中,已经是敬佩无比了。
……良久,沉思中的狄一虎这才真正地清醒过来,无比激动的他,“咚!咚!咚!”向我连连叩了三个响头,神色间无比敬重。
倒是整个事件的主要人物——张放,纵然他心中对我的恨意不减,可是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我刚才所讲的那番武学精义,的确奥妙无穷。一番话语下来,已经让他擭益良多。
时到现在,眼见所有的人都对我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张放纵然是心有不甘,似乎也只有放弃了。
当然,现场情势的转变,也是一个原因,而张放更不是白痴,聪明如他,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样的事,还是能够做出明智抉择的。
不过,纵然张放已经暂时放弃找碴,可是我心中却另有打算。
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我如果就这样离去,身为江武堂的堂主,那李全的日子就有些难过了。
以我观察所得,江武堂中除了堂主李全之外,影响最大的无疑便是张放了。
李全初来不久,在江武堂中似还立足未稳,可是张放却下同。
不但与前一任堂主金勇关系极好,而且在江武堂中也算是元老级人物,堂中诸人虽然以堂主李全为首,可是出了前几天的事之后,众弟子心下不甘,暗地里已然以张放马首是瞻了。
如果任其发展,张放一旦捣蛋,李全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所以很有必要杀一杀张放的锐气,一来让江武堂诸人得到一个教训,而且,又可以让李全以后的堂主之位更加稳固。
不顾堂下弟子反对,能够仅因我的一句话而放弃,我当然要拿出点上得了台面的东西,要知道,李全可是称我为大哥。
让别人看一下,我这样的一个大哥,并非无能之辈,对我如此的尊崇,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环视众人,我平和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盯着心有不甘的张放,我的语气已显得冰冷:“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便是那个号称什么太岁的张放吧?”
“不错,我便是张放,你待怎样?”虽然有些吃惊,可是他的脸上倒是没什么畏惧之色,冷冷地回视我道。
“很好。”我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心中对我很是不服,正好今天我也想见识一下,拥有太岁之称的你,凭什么让别人称你为太岁,如果能够在我手下走过一招,今天便任你来去!否则,你对我的不敬之罪,我定不饶你!”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以张放的武功而言,虽然不能算是绝顶的那一种,可是一招想将其击败,这样的言语似乎真的有点夸张。
能够被江湖武林中人称为太岁,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又怎么可能?
即使是江家现任家主江涛,也不敢发出这样的言语,况且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个藉藉无名之辈罢了,纵然有些武功,可是我这样的年纪,身上又没有真气流动的迹象,又怎么可能办到?
张放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脸色铁青的他,愤怒地看着我,气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看来他真的被我气得够呛,如此刺耳的言语,虽然我说的是实话,可在他听来,却变成了蔑视,以他现今的江湖地位,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不只是他这样认为,就是在场所有人,也是这样认为:即使是李全,也为之一愕,他也想不到,我为什么会为自己出这么个难题,这几乎是下可能办到的事,难道真的只是一种蔑视的言语吗?
“哈哈……哈!”目光愤怒地盯着我……良久,张放才怒极反笑道:“好,让我见识一下,阁下高深莫测的武功修为。”
从人群中一步跨出,刹那间,刚才还愤怒异常的情绪,这一刻却突然消失不见。
在我四步之外站住,目中冰冷的张放,此时已变得冷静异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凝重,已瞬间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我暗暗颔首,不管张放的人品如何,单单这份沉着,武林中就有许多人办不到。
刚才还气得几乎暴跳如雷,可是眨眼功夫便已冷静如斯,这样的涵养,的确可以表现出他心性修为的到家,从中也可以看出,张放的这个太岁之称,倒也并非幸致。
所谓有什么样的心性修为,便会有什么样高深的武学修为,仅仅只是刚才的一幕,张放的武功已是可见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