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楼顶的鬼魂据说与哈姆莱特有关,王子果然在夜晚与鬼魂相会了,还说了许多话,鬼魂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呢?这只有哈姆莱特一个人知道。
夜幕在哈姆莱特王子焦急的等待下姗姗来迟,王宫里的酒宴还在继续,不时有喧哗的歌舞声、碰杯声传来。王子已没有心思顾及这一些了。他的心里挂念的是早上与霍拉修他们约好的在敌楼相见的事。可是距十二点还有几个小时,真是让人着急。
“夜晚啊,你快些来临吧!让我快一点去会见那敌楼顶的鬼魂吧。他到底是先王显灵还是邪恶的化身,你别让我等得太久。也许这一次的相见会改变我的一生。夜晚啊,如果你听见我的呼喊,你就降临吧。”王子急躁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像一只没有出路的困兽,在沉闷中暗自咆哮。
渐渐地,四周开始越来越暗,王宫里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烛光点缀得灯火辉煌了。王子早已按捺不住了,他穿上一件短皮夹,披上一件黑色丝绒披风,披风上有宫廷中的巧匠用金丝线绣上的花纹,看起来体面又尊贵。当然王子没有忘记带上父王留下的那柄长剑,看着这镶有宝石的长剑,王子似乎又看到了先王威武的雄姿,禁不住有些感伤。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了,因为今晚有一件大事需要他去做,也许真能解开他心中的谜团。
从父王的离去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可是父王的死因却有些让人怀疑,每个夜晚王子都会从梦中惊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传说中,父王是因为在花园中小憩,被草丛中钻出的毒蛇咬了,毒汁遍布全身,中毒而死。但王子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而且这一疑问竟也时刻困扰着他。所以,不查明真相,他的心是一刻也不能安宁的。
王子镇定了一下情绪,便悄悄地离开了屋子。这一夜漆黑、静秘,似乎连星月也明白王子的心意,而躲起来不来打扰。王子的披风在夜风中轻轻地飞扬起来,像个夜行的侠客步履匆匆地走在通往敌楼的石板路上。
这城堡里的一砖一石对王子来说都是那么的亲切,这都是他父王一点一滴打下的江山啊!但今天,王子丝毫没有这种心情去缅怀先王的功绩,他恨不能一步跨到敌楼顶上。
霍拉修和两位军官早早已经等在敌楼顶上,听到石阶上传来匆促而坚定的脚步声,知道是王子殿下来了。
“是王子殿下吗?”
“正是,你们早来了?”
哈姆莱特大步跨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看到了霍拉修、少尉和中尉。寒风中几位属下已经冻得鼻头有点发红了,微弱的马灯照射下,他们恭敬地向王子行过了礼。
“这里的风真大啊!”王子用手拂着飞舞的披风,牙齿开始有点儿打颤了,“现在几点了?”
“大概快十二点了吧。”
“那奇怪的影像就要出现了。”两位军官马上精神为之一振,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振奋。
忽然城内王宫外礼炮大作,铜鼓喇叭大响,“怎么回事?是什么声响,王子殿下?”
哈姆莱特王子望着王宫的方向说:“国王今晚又在大宴群臣,国王的每次举杯都要鸣炮庆祝。”
“这是一贯的风俗吗?”
“是的,我从小就习惯了这种方式,但是,这种纵酒作乐的方式招来了其他国家的非议,我觉得该破了这习俗才好,我们国家高贵的名节都被它所玷污了。”
几个人正说着,忽然远空微微泛起白光,“快看,王子殿下,他来了!”霍拉修的声音因为紧张都有点儿变调了。
四个人屏住呼吸,顺着霍拉修手指的方向,王子和两位军官齐齐向着天空望去,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在敌楼正前方的那一块开始星星点点的亮起来,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慢慢浮现在了半空中。
在王子的惊讶与恐惧中,那天空中的影像逐渐清晰并飘飘浮浮地向敌楼飘来。
王子和几个属下顿时觉得浑身阴冷起来,说不出的恐惧笼罩了全身,海风的吹拂使得王子的黑色披风在风中上下飞舞。王子不禁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果然,正像霍拉修所说的,那飘浮在空中的影像像极了故去的国王,他依旧全身披着盔甲,目光犀利地望着他们。
“啊,父王,你真是我日夜思念的父王吗?”哈姆莱特忍不住冲上前一步向那影像疾呼,言语中的悲切让人听了真是不忍心,“您有话要对我说吗?为什么每一个夜晚你都在这里显现?你有难熄的冤情,让你的灵魂难以安宁吗?请你告诉我啊!”
空中的怪像没有言语,仍旧瞪着一双大眼,直愣愣地看着王子。这时一阵冷风扑喇喇直向王子吹来,哈姆莱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牙齿也咯咯作响。忽然,那影像抬起了右手,向王子摆动着。
“王子,他招呼你去呢!”霍拉修轻轻拉王子的衣袖,“他可能有话要对你一个人说。”
“可是王子,你不能去,不能去。”两位军官连忙挡在王子的跟前,保卫王子的安全是他们的职责,怎么能让王子跟着那可怕的怪影走呢,“那是可怕的怪像,面貌凶煞。王子殿下,为了您的安全,您不可以跟随他去。”
但是王子的态度很坚决:“你们不要阻挡我了,既然父王的神灵召唤我来到这里,让我们父子相见,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霍拉修看着王子又看看天空中的怪像,还是拉住了王子的手臂:“殿下,要是它把你引诱到海边,或者带你到悬崖顶上,然后变出可怕的面貌,吓坏你怎么办?”
“他还在向我招手,让我去吧,我的生命算得了什么呢,如果能够了却我的心愿,即使失去生命也不值得可惜。”王子奋力挣扎,试图挣脱霍拉修的手。“快放开,快放开,你们这样算什么?”王子发怒了,双目瞪圆,额角的青筋突兀,一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长剑,“是朋友就放开我吧,我向上天起誓,谁要是再拉着我,我就跟他不客气了。”
王子的话就是命令,三个人见王子的态度如此坚决,就知再阻挡下去就是不敬了,只好松开手,三个人让出了一条道,霍拉修看了看身边的中尉和少尉说:“我们跟着王子吧,如果有什么也帮得上忙。”
王子面色严峻,顺着那鬼魂招手的方向走去。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静悄悄的夜幕中王子的脚步声让人格外的惊心动魄。哈姆莱特已经走到了敌楼的尽头,站在海边突起的大石头上,前面便是悬崖峭壁,再往下看就是恶浪狂涌的海面。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呢,我前面已经是茫茫大海了,再往前我就会粉身碎骨了。”
“哈姆莱特,我的孩子,”鬼魂幽幽地说话了,那声音有些阴森恐怖,又有无限的悲切,“你听着。”
“我在听呢,父王。”
“你听了以后,一定要替我报仇啊!”鬼魂的声音在黑暗中越发的可怕,这“报仇”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打在了哈姆莱特王子的心上。
“父王,真有令你灵魂不得安息的冤屈吗?”
“说吧,父王,请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会完成你的遗愿的。”
“哈姆莱特……我是被人杀死的,你要替我报这杀身之仇。”鬼魂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一般的人都以为我是在花园里小憩时被毒蛇咬死的,可是真正杀人的凶手已经成了国王了。”
“啊,是我的叔父!”王子听了这番话,全身的血液像被冰冻住了一般,一时半会儿竟没有了思想,“果然是这恶毒的魔王。”
“那个可恶的畜生,真是卑鄙无耻之极,他早就有了篡位的阴谋。他知道我每天中午都习惯到花园休息一下。在我睡着之后,你叔父悄悄溜进花园,将事先准备好的毒汁滴入我的耳朵,那药水进入我的血液之后很快流遍我的全身,我在睡梦中便被自己的兄弟夺去了生命。”鬼魂说完了这一切似乎轻松了下来,面容也不再那么严肃,看着哈姆莱特王子的眼光竟有些温柔。“哈姆莱特,你要记着我的话,为我报仇,让我的灵魂尽早安息吧……啊,清晨就要来临了,我必须走了。”
“不,父王,你慢些走。我还有话要对你讲,你知道这么多日夜我对你的思念吗?父王,你别走……你别走……”
天边果然微微透着光亮,先王的灵魂在光亮中微笑着渐渐黯淡下去,在王子的呼唤声中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消失。
王子的神色随着那灵魂的远去而渐渐地变得黯然神伤。他朝思暮想的父王果然是灵魂不得安息的冤鬼,他身为人子又怎能不为父亲了却心思呢?
王子的头脑里像是有个巨大的轮子在飞转,他的内心在狂呼:“上天啊,我快发疯了,这是多么可恨的事,我该怎么办,我必须揭露这魔鬼的阴谋,我必须让他失去他所篡夺的一切。”
王子边想边快步返回敌楼,霍拉修和两位军官在敌楼已经等得有点儿着急了,此时见王子快步回来,连忙拥上前去:“王子,没事吧!”
“哈姆莱特殿下,上帝保佑你!”
“我没事,没事,你们放心吧。”
“你没有受伤吧?”“鬼魂跟你说了些什么?”三个人围着王子你一句我一句问个不停。
王子回头望望那一片显现影像的天空,又转眼看了看三位属下,言语低沉地说:“那果然是父王的亡灵,他不得安息,所以才会每日出来走动。”
“先王说了些什么,好殿下,告诉我们吧。”
“不行。”王子摇了摇头,“你们会泄漏出去的,请原谅我,不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你们不能说出去,而且就是几天来你们的所见也不能泄漏出去。”
“放心吧,王子殿下。我们都是你忠实的属下,绝对不会将这里所发生的事说出去。”
“对,我们是绝对听从你的命令的,我们可以向老天发誓。”布拉多和马休斯都急切地要表白自己的忠心。
“好的,我们来宣誓吧。”王子殿下“唰”地一声抽出了他的长剑,“来吧,把手按在这剑上,跟我一道宣誓。”
四个人各伸出右手,按在了王子的长剑上,四个坚定的声音在静静的敌楼上回旋。
“凭良心起誓,我们永远不向任何人提起我们所见的一切。”
四个人宣誓完毕便分头离开了敌楼,这个秘密将永远留在他们的心中。他们已经向上天宣誓,他们愿意忠诚地陪伴在王子殿下的身边。
自从发生了城楼与先王灵魂相见那一幕之后,王子的心再也没有安宁过。他时刻为自己该如何为父王报仇而焦虑不已,可是理智告诉他,即使他再厌恶克劳狄斯王,也不能因为夜晚的灵魂而轻易行动。
这该怎么办呢?
极度的焦虑与煎熬让王子越发的苍白憔悴,他不想做一个不孝的儿子让父王的灵魂终日游荡在天际,也不想成为弑君的凶手。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他总是难以入眠,仰天长叹:
父王啊,你让我成为没有欢笑、终日愁苦的可怜虫,你让我的良心与理智时刻在作战。我要怎样才能确信,那天际的灵魂就是你的显灵,我要怎么才能知道,那可恶的魔鬼是怎样向你下的毒手?
父王啊,你快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