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里。”树下的男孩带着促狭的笑,“快下来,回家吃饭了。”
“可是——哥哥,我下不来了。”树上的小女孩可怜兮兮地皱着小脸,看在齐天眼里便是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这……”早该想到了,这个“充满活力”的妹妹什么时候能够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呆上差不多两个小时啊。
齐天抬头看了看树。
嗯,有些高。
齐天看着齐桉的位置。
嗯,有些高。
那个时候,沈桉还叫齐桉,喊齐天叫“哥哥”。
“桉桉,我觉得你能爬上去,就一定能自己下来。”齐天眨了眨眼睛,给了齐桉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阳光灿烂,春暖花开,“加油。”
不然呢?齐天在心里咆哮,哥哥我并不会爬树啊喂。
“哥哥,我害怕。”齐桉软软糯糯地答。
“没事,我在这呢,要是你掉下来了,我接着你。”齐天信誓旦旦地说,一副天塌下来我顶着的模样。
话还没说完,齐桉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那个时候,齐天还没有学到什么自由落体重力的计算方法,更不知道有加速度这个玩意儿,自然就不知道为什么瘦瘦小小的妹妹会变得那么重,重得他接着她的时候怎么抱也抱不稳,结果两个人都摔到草叶间,滚了一身泥。
和电视里演得不一样。和故事里写的不一样。
齐天痛得龇牙咧嘴,胳膊包扎得严严实实,狼狈地躺在床上,幽怨地看着齐桉。
齐桉哇哇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哭得齐天心都要化了。
“对不起,对不起……”齐桉的小脸哭得皱巴巴的,看着真像个丑娃娃。
“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你别哭了,我一点都不疼……”什么呀什么呀,为什么我摔痛了还要来安慰这个丑娃娃。可这丑娃娃一哭,就没有办法怪她了。
“以后不许爬树了。”齐天瞪她。
“嗯,以后不爬树了。”
齐桉笑了笑,却再也看不清齐天了。
画面碎了,只剩下白色的天花板。
为什么,又梦见了那些早已化为飞灰的往事?
沈桉醒来,看着清晨的阳光涌入屋子,灿烂一片,像有很多细碎的金子在空气里飞,美好得不够真实。
当年的那些故事,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当年的那些感情,又还剩了几分爱,几分恨?
头疼。太阳穴和后脑的位置。
沈桉吸了吸鼻子,发现鼻子也有些堵。
每次想到齐天,第二天总会像大病一场那也不舒服,这是诅咒,也是报应。
晕沉沉的,沈桉地东走西走,办着入学手续。
B大,这所沈桉发挥超常,谢天谢地才考进的大学,勉勉强强过了投档分数线,进了一个听起来略囧的专业——哲学系。
“师妹,要不要我帮你提行李?”
“不用了,谢谢。”
“不用客气,来了B大,就是一家人了。”师兄微笑着接过了沈桉的箱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青枫,国际金融的。”
“我叫沈桉,学……哲学。”沈桉礼貌地笑了笑,目光穿过人群,瞬间冰冻。
那是一张干净帅气的脸,天生讨女孩子喜欢。只是这张脸上毫无表情,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关心,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