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谢家如今主子少，是件事儿。主子少且年幼，更是件事儿。
我若是七八岁甚至更小的孩童，估计如今我的坟头已经长草了。
如今我十五，还是年幼，虽说不容易被送进谢家的坟茔。但仅凭我一人是威慑不了下面这许多人。我没有了支撑，又如何在京都立足，就是户部也会有问题。或者说，两者是制衡的。一方倾斜，势必另一方也会倒塌。只要我有官职，他们会投鼠忌器。只要谢家不倒，就无人敢明着嚣张。
谢家家仆，如今收罗的差不多，这里大多是累世家仆。信不信，用不用，怎么用，这是个问题。
松石已经了解，这些人先前的底细，以及谢家出事后这些人在哪儿，之后做了什么，又去了哪里，和什么人有过联系，他们彼此间的联系。这里又分了两拨，我找回来的，和主动来找我的。
当初我在永州游学，为了不特殊，身边并未跟着服侍的，但确实有些家仆和我一同去了永州。他们是最先找回来的，估计是想告诉家里，我丢了。我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他们做戏，只为了获取我的信任。他们深得长辈信任，确不是得我信任。有时我会想，若不是当时我偷溜回来，他们又被人收买，说不定，我就真“丢”在永州了。
当然，一切都是假设，我不会以假设处理他们。
如今晾他们够久，也该让他们继续工作，府里铺子里庄子里都缺人。
我把什么人去哪里做什么写好，交给松石，让他去安排。
松石如今也是谢府的红人了。有些有点资格的嚷嚷我不用家里的世仆，用些外人，我只能默默把嚷嚷的人划到可用不可信范围里。
还有一些人，我派去做别的事了，毕竟一些重要的事儿，怎么能这么容易让人发现我在做，难道嫌命长。
让我安静的收拾收拾准备睡吧。
哦，为了不让有人明天拿今晚谢府发生的事儿说嘴，就对不起九公主了，我把九驸马当了九公主的首饰，被九公主暴揍的事儿抖给了那帮言官。好朋友用来干嘛的？两肋插刀啊。当然我也让人告诉她是我做的。
只能对不起九九了……
第二天，朝上王廷钧阴恻恻的看着我，纳闷儿，难道他怀疑我瞄上了漕帮，甚或是漕运，我冤枉啊，还是恼怒我不乖乖的嫁给李琰。
朝上开始说着些不痛不痒的，后有人参了九九，接着朝上就像菜市场吵开了。
谢谢九九，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之后九九闹和离，宫里，宗人府都不得安，弄得真真的。九驸马周秉怀都睡到五城兵马司了。
这么折腾着些日子，估计不会有人再提我的事儿，我就去了九九那儿。
“卑职谢柏年见过九公主”说着我就要跪下，王嬷嬷一把扶起我，我就势不跪也不起，“九儿，我错了，你看你貌比天仙，如花似玉，千万别生气，长了皱纹可不好，你若恼我，尽管打我出气，嬷嬷让我跪，只要公主能消气……”
九九瞅了我一琰，“行了，坐吧。”
“嘿嘿”我抓紧坐了挨她最近的椅子。
“九儿”不理我
“九儿”还是不理我
“九儿～～～”
“行了”
“嘿嘿”真开心她脾气好很多，若是之前，肯定拿着鞭子追着我打了。
当初，在国子监，她骑着小红马驹，穿着耀眼的火红骑装，手里一条长鞭追着周秉怀揍，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映象。
没想到周秉怀被揍了这么多次，居然愿意娶她。
知道周秉怀尚了九公主时，我是既心酸又感动的。周秉怀有才，眼瞅着也能擎起一片天的。九九的母妃敬妃，老早就劝她放弃，闹的最凶时，小九被打加绝食生病，差点去了。
九儿说“我就喜欢他，他不愿娶就算，我愿意一个人终老。”
后来，周秉怀，自己跑到先王那儿表白，九儿才嫁与了他。
周家对九儿总有那么些别扭，毕竟，这么优秀的接班人因为尚了公主朝堂什么的全与他无关了，还得避嫌，差不多是废了。
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不圆满了。
“不就吴镇宇把那小子打了吗，你搞得这么复杂”
“是李琰把吴镇宇打了”
“有区别吗？”
“静妃想请你皇兄，赐婚我和李琰”
“我母妃？”（你母妃如今是太妃啦，真抓急。）
“咳”
“她？”估计想明白是静妃李琰的姐姐了。
“恩”
“疯啦，你是谢家嫡女，我去和王兄说”
“你可千万别，这几天王上看我的眼神可不太好，下面我自己来，有需要我会让人来找你的，你别给当乞丐打发了就好”
“你怎么现在也弄这些弯弯绕”
我摊了摊手，看着九儿
“小年，你嫁人吧，卫恒”
我摇头制止她说下去
“九儿，每个人的路不是自己可以任意选择的”
“小年，你沉默了好多”
确实我沉默了好多，好多事情无人可说，只能对自己说，慢慢的觉得自己负载太多。
“人会长大，如果像以前，你觉得我能在京都待多久”
以前，我们嚣张叫嚣，打遍天下无敌手，现在还会吗？你的鞭子收起来了，我的刀也收起来了，我们都知道如今的问题不是它们可以解决的。
“休沐我们去赛马吧”不想这么沉重，我就转了话头
“今天不行吗”
“有点晚了”再有，我开溜已经过分，还明目张胆去玩，想找削吗？
“柏年，你累吗?”
我累，但我必须继续走下去。
我并没有回答，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估计我再霸着九儿，周秉怀要来赶人了。
“我回了，休沐马场别忘了。”
“不在这儿吃吗”
“算了吧，我怕被人眼神戳死”
周秉怀说不定忌恨着我呢，害他曾流落街头。
回去的路上想，九儿气色好，周秉怀一定对她很好。
这次，王廷钧狠罚了九儿，又赏了周家，九儿顺势又进了周府，在周母周太君那儿转悠。一步步来，九儿性情真，周母周太君上了年纪一定喜欢九儿这样的。
周秉怀的弟弟周秉正明年也可以步入朝堂了，周家有新的接班人，根本性问题也会解决的。
过两年九儿再有孩子，他们就会成为佳话的。
我去哪儿弄个冤大头和我一起受罪呢?好纠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