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长安稳了稳心神,对自己刚刚晃神的模样感到有些羞恼,想了一会便又释然了,世人皆偏爱颜色之美,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既然他大方地打开床帏,陌长安便很是自然地打量起他来,那少年身姿修长,斜倚在她的床上,面容无一不精,眼眸深不见底,引人探寻却暗藏危机,令人不敢探寻。
明明是少年之姿,却又透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风华,而不给人半分不妥,仿佛他就应该这般,独立于天地,糅合了一世风情,让人坠落,引人追寻,狂妄又邪肆。
“你来到底有什么事?”陌长安直接问道,聪明人自然有聪明人相处的方式,她敢打赌,直接问总比绕弯子得到的多些。
“小师妹,还不给师兄来疗伤。”他嘴唇微启,缓缓吐露出这么一句话来。
陌长安觉得这个世界快颠倒了,看看他那是什么称谓,那欠扁的语气,小师妹,师兄,他是流血流傻了么。
她直接面瘫脸,“这位公子,需要我帮你请你的家人过来吗?”
暗中的意思是:疯子就别出来乱跑了,快让你的家人把这个武功高脑子却不太好使的可怜人领回家吧。
“你来,究竟有什么事?”陌长安也不跟他多说,聪明人,自然不绕那些弯路,直接点名扼要,知道的或许还多些。
“小师妹,快点过来给师兄疗伤。”他放软了声音,微微有些撒娇的意思包含在里面。
陌长安莫名抖了抖,只觉感受到里面深深的恶意,她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以免引火烧身。
“我不是你的小师妹,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陌长安万分肯定,自己没有一个这么妖孽的师兄。
不对不对,被他带偏了,自己本来就没有拜什么人为师,哪来什么师兄师妹之说。
果真是美色误人呐,陌长安不禁感叹道。
“很快就是了。”他有些诡秘地说道,那老头会死缠着让你答应的,被烦的人也就不会是他了,这样想想,其实有个师妹其实还是不错的。
他隐匿地在心里笑,陌长安却不想再这么猜来猜去了。
“疗完伤你就走了?”她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质疑。
“是啊是啊,快来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诱哄。
真当自己是个五岁的小娃儿了吗,陌长安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转身去拿了药盒来,别看只有小小的一块,却有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暗格,不仅有疗伤的药,还有各种毒性的药。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疗伤圣品,只有些普通的药丸,你可别挑三拣四。”
不说他的武学造诣这么高,他的背景有多深,便说他身上衣服的衣料子,也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她可不想伺候个难缠的大少爷,吃力还不讨好。
宫九阙也没有多言,接过药盒,晲了她一眼,找了止血药丸和解毒药丸吃了下去。
这小丫头的心眼还真多,把药盒递给他,错吃成毒药便怨不得她了。
“拿些纱布和外伤药来,要解毒成分的。”他朝着陌长安,很自然地使唤着。
“是,是,已经拿过来了。”陌长安见他拿解毒药时,便自发地多添了能解毒的伤药来。
真是个大少爷,这么快就使唤上她了,陌长安暗自撇撇嘴。
待两人合力把他衣服剥落下来,陌长安的脸色不禁一顿,却没有多说什么。
宫九阙刚想看她大惊失色的样子时,却见她衣服很是平常的模样,好似不值得她惊讶般。
伤口在腰腹之间,虽宫九阙用中衣死劲缠住,缩减毒素扩展,那细细的几道,却深得可怕,即使他封住穴道,黑色的血液仍然缓缓向外流出,表皮有些翻卷,更显得渗人。
“要先把毒液清理一下。”陌长安沉静地说,丝毫不觉得五岁的女童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妥。
“那你来吧。”宫九阙倒是有些讶异,他本是想等老头回来处理这些的,他的手由于毒素入侵,已经有些止不住地颤抖了,要不然他早就亲自来了。
军营里这样那样的伤患有许多,陌长安处得多了,怎么还会觉得害怕,包扎技巧还是在军营里熟练的呢,他的这点伤口,比起缺胳膊断腿,肠子流出来淌了一地,宫九阙的伤口算是很整齐的好嘛。
陌长安先把他淌出的毒液擦净,找了跟极细却带有弯勺的针,先过火消了毒,便面色沉静地给他处理起伤口来。
宫九阙侧着身子,方便她清理,银针与皮肉相触,疼痛使他微微战栗,一次次地掏刮似乎在挑战他的忍耐力,他竭力克制住自己使自己没有丢人地叫喊出声。
陌长安抬头看他,他还给了她一个笑容,要不是他额头的汗珠与紧握的双拳,她还当他没有多痛呢。
但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他还清醒着,那一下下微微的抽搐,无一不提醒着他有多痛,他就这样一直忍着,没有泄露出一丝呻吟。
陌长安倒是对他默默赞赏起来,能如此忍耐,必定不是凡夫俗子可以做到的。
“你叫什么名字?”疼过去他倒是有闲情逸致聊起来了。
“陌长安。”她抬起头,淡淡回了他一句,也没有要追问下去的意思。
“宫九阙,你的师兄。”他根本不觉得他占了陌长安的便宜,按那老头的习性,她是逃不掉的。
陌长安心下一惊,邪王宫九阙,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还能碰上他。
不想他这个人是如何,能在皇族之下自行称王而不被剿灭,可想而知他的势力大到何种程度,让皇族王室也妥协。
也不知现在状况是如何的,看来得加快到京城的步伐了,要不然好多消息都掌握不了,现在可不是能放松的时候,自己选了这条路,便没有可以回头的退路了。
不管陌长安心里转了几个弯,她的脸上没有透露出分毫。
宫九阙也看不出陌长安有什么不对,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泄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