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
虽是轻声诵出,却着实吓了沁兰一跳。
手一抖,一滴墨。
“唉。”她扶额挫败,“罢,反正也是一幅失意之作。”
身后人却不这么觉得。他夺过沁兰手中笔,几曲简线,便轻轻巧巧在墨点上勾勒出一叶扁舟。
“孤蓬落日,野渡横舟,泛江垂钓。”说着又在石上添一个老翁,一柄竹枝钓竿,一棵苍劲老树。
寥寥数笔,只见画中江烟溶溶,远山沉阴。
沁兰微微侧目,肩侧那张脸眉似浅月,目配霞光,唇如初阳,神若晨霜。
一只手悄然爬上她的肩,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感受它的温凉。
今日的司尧较之以往,略有不同。
“随心就好。”手指捏了捏不多肉的肩头。
动作有些亲密,但不轻佻。尤其配以诚恳的语调,真让人招架不住。
简单话语勾起沁兰顾影自怜的心境。想想自己矛盾漂泊的现状,她垂下眼帘,敛下一腔酸涩。
“谢谢。”她是真心的。
一室明媚的安宁。
鹅卵石的小径上,一个侍卫急匆匆赶来,被站在门口的近身内侍拦下。
一颗头颅小心翼翼探进门口,入眼是一对并肩璧人。
“启禀。。。。。。”
“嘘!”
内侍瞪了来传话的侍卫一眼,真没眼力见儿。一边用手指了指内堂,哑声说道。
“没看见正忙着呢!惊了里面的人你当得起啊!”
侍卫慑于司尧的脾性,自然不敢擅扰。皱了皱嘴唇守在门口,只盼司尧尽快大功告成。
快近午时,日光开始毒辣,透蓝天际,云彩消失无踪,似乎是被骄阳烧化。
侍卫身上还穿着软甲,登时开始挥汗如雨。
如他所愿,司尧出来得比想象中还快些。
他闪身而出,移步换影,快如闪电。
侍卫心下大声叫好:殿下轻功更进一层!
紧跟着的是气急败坏一声怒吼。“司尧,哪凉快你就上哪歇着去!”
侍卫双竖拇指:这位女英雄声线高昂,内力浑厚,胆识更是过人。居然敢直呼太子名讳!
司尧噙着一抹戏笑,活脱脱一副欠揍嘴脸。
“哎,我也是好心!”
“哗!”
什么液体迎头泼了过来,司尧眼疾手快,拉过一旁傻呆着的侍卫。
“噗”,这可是满满一砚的墨啊!可怜的侍卫毫无防备,黑叽嘛涂淋了一脸。蒲扇着唯一露白的眼睛,无辜地瞅着主子。
司尧更无辜一耸肩,问道:“你来干什么?”
侍卫胡乱抹了把脸,更惨不忍睹,刚预备凑上去说话,不想被司尧推得老远,直接嫌弃了。
“你!离本王远些!”两手更是不闲着,各挑出一根手指抵在侍卫肩头。
侍卫一时无语,可怜兮兮站着,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心里犯了嘀咕:恐怕屋里的姑娘也被自家爷的表象给骗了。长相妖孽不要紧,可要是配上一颗七窍玲珑心,复杂多变的个性,还有以看着别人脸色循环变化为乐的邪恶嗜好,这就是妖魔一样的存在。
若不是有墨汁掩护,平常状态下他是不敢随便腹诽的。
爷的眼太毒烈。
“这个,爷,是西边的事。”
司尧一脚踹上去:“不早说!跟本王过来!”
侍卫低着头,用袖口擦快凝在脸上的墨迹,落后一点距离跟着。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他招谁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