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曼宁顿伯爵在校长中的密谈,验证了载洵对于前段时间女王召见他的猜测。
果然,见到了龙旗公司庞大的资本运作能力,以及旗下实验室层不出穷的高端技术成果,英国害怕载洵会被欧洲其他国家,尤其是大英帝国的对手所利用,便利用载洵在英国求学的近水楼台之利,提前拉拢示好。
要知道,现在,连英国的内阁高官们,都有天天开着奔驰-龙旗汽车上班的。英国本土的汽车企业太不争气,关于汽油发动机小型化和实用性方面的研究始终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亨利·莱斯和查理·劳斯联合创办的汽车公司生产出来的劳斯莱斯汽车,在外形和质量上都与奔驰相差太远,根本没有得到用户们的认可。
这年头能买得起汽车的,当然是不差钱的贵族和商人们。他们宁可要多花上几千英磅,也不会选用更便宜的国产货。
不是英国人不爱国,而是龙旗的技术太过于领先。
神马真皮坐椅、手工打磨、尊贵奢华、品位象征……这些在后世原属于双R的宣传运营手段,被载洵信手拈来,改换名头用在了奔驰的身上。
还是奢侈品的小型轿车本就销量不高,龙旗公司又处处占得先机,所以,其他汽车公司的步步唯艰,也并不让人意外。
而曼宁顿首先和载洵谈的,就是龙旗集团下属的奔驰-龙旗汽车公司,可否将生产许可证售卖给劳斯莱斯汽车公司?这实际上就是要载洵向英国开放奔驰汽车的生产线。
伯爵的话中,虽然说是受英国工业大臣和劳斯莱斯汽车公司所托,问询载洵的态度,但载洵清楚,这应该就是英国政府的试探。
有大把的英磅开路,载洵发现,金二做的最好的,并不是收购公司,而是收买人心。不要说其他国家,就连英国的内阁之中,也乏金二爷的“朋友”
想办大事,在什么时代都离不开政府官员的关照,金二的作法也深得载洵的赞赏。可是,却从没有想过,那些“朋友”会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英国内阁关于要调整远东战略的消息,早早便由金二汇报给了载洵。
“大英帝国利益东方代言人”,载洵在首次听到这个称呼时,还曾自嘲“爷的每个封号都是这么拉风”。
不过,载洵当然不屑去做这个说穿就是汉奸……华奸的活。说得再好听,还不是让载洵卖国,当个香蕉人。
但载洵也没打算彻底拒绝,既然英国内阁都已经将调整远东战略立会讨论了,那么即使是载洵拒绝,他们也还会找到其他人。
除了自己这个穿越者,载洵对于其他王爷家的阿哥们,可没那么大的信心,信他们会如自己一样有这样强烈的爱国情怀和大中华理想。
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与英国人虚以委蛇,至少,载洵不会因为英国的要求,而就真的卖国。
“或许,这还是个机会!就像在海岛时一样,机遇历来都是同危险并存的,君不见,哪株灵药旁边,没个灵兽看护?哪个美女身边,没几个护花使者?”
所以,与曼宁顿伯爵的会谈,气氛是相当和谐的。既然注意打定,那英国人的试探当然就不能拒绝,甚至,载洵还如后世之脑残粉一般,表达了对女王的极度崇拜。
“对我这样一个军校的普通学员,日理万机的她老人家都能牵肠挂怀,我实在是无以为报,校长,不如就这样吧,干脆劳斯莱斯公司购买奔驰汽车生产许可证的钱,我一分不收,全捐给王室,给女王她老人家换个舒服点的靠椅吧,上次我去白金汉宫,看到……呜呜,她老人家艰苦朴素、勤政爱民的精神实在是太值得我们这些年轻人学习了……”
妈蛋,或许是入戏太深,载洵还真就挤出了两滴眼泪,将曼宁顿伯爵都感动得够呛。
当然,这两滴眼泪,在多年以后,被英国人称之为“鳄鱼的眼泪”,而这个说法的最先提出者曼宁顿伯爵,此刻正拍着载洵的肩膀,“我永远为你在皇家学院中的表现而感到骄傲!”
载洵没有想到,因为他对女王的敬意,1889年年末,他还获得了一枚皇家军事学院“铁制勋章”,并被评为了年度学院优秀毕业生。
是的,载洵毕业了,而且是因为“成绩优异”,提前毕业。
别闹,这事是真的。
在波特兰大街49号,大清驻英公使馆中,薛福成也不信。皇家军事学院明明是五年的学制,可这洵贝勒才只入学了一年多,而且,还听说……“这成绩优异是从何而来?”
可纵有千疑万问,但薛公使手中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毕业证书却是货真价实的。
“兹有我校战术指挥系学员载洵·爱新觉罗修满所有学科,成绩优异,特准予毕业!”
下面还有校长爱德华亲王和名誉校长……维多利亚女王的亲笔签名,这毕业证书,简直真的不能再真了。
“薛大人,喏,这是我因在校表现突出,被授予的‘铁制勋章’,不要以为名字带个铁字就是铁做的,这个铁是纪念铁公爵才如此命名的,纯金的,你咬咬……”
“我……老夫牙口不好,咬就免了!”
薛福成恨恨的将毕业证书递了回来,“贝勒爷,您这留学就算……毕业了呗?那接下来,您还有何打算?”
“回国呗!我这是奉太后旨意留学,顺便督办泰西学政……”
薛老头气得差点要都学着载洵的样子,伸出中指来了,“你来了一年多,在公使馆呆过一天吗?还督办学政,你在那皇家学院一共上了几节课,当老夫还不知道吗?”
不过这话混迹官场多年的老薛同志当然不会说出口,“甭管他怎么混来的毕业证吧,只要这小祖宗赶快回国,我就能多睡点安稳觉。”
“但是……”
载洵突兀冒出的两个字,把正在偷偷庆幸的薛公使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公使大人,我还有点私事没有办完,还请薛大人宽容几天。对了,我这私事是……我出来一趟,又跑得这么远,还没给太后她老人家筹办点礼物,就这么空手回去了,也不像话不是?显得咱驻英公使馆的人都不懂事不是?”
得,老薛同志都差点哭了,“您那龙旗公司都快买遍欧洲了,你还抠我们公使馆那点可怜的经费呀?要知道现在的户部尚书是翁同龢,翁师父和李中堂不对付,对咱也……噢,对了,这小祖宗也是翁师傅的学生,怪不得!这是帮师傅欺负咱淮系来了!”
有心不给,可老薛同志再一想,一千个头都磕了,哄着捧着,可算这小祖宗要回国了,也别在这最后一次惹他不快了!
吩咐人给取来五百英磅纸币,薛福成双手捧上,“贝勒爷,公使馆虽经费紧张,但您对太后的孝心,老夫也感同深受。这点钱您拿着,也帮老夫给太后选点礼物……”
“我勒个……呃,不是,薛大人,你误会了。我要送太后的礼物,可不是这点钱就能买来的……”
老薛同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
载洵赶忙伸手扶住,“薛大人?”
“没事!贝勒爷,敢问太后的礼物要支用多少,您开个口,老夫去筹办一番!”
这句话,老薛同志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要知道,五百英磅就相当于两千两银子,这几乎是老薛这个驻英公使、三品顶戴一年的俸禄了,可这小祖宗还不知足。
“唉呀,薛大人,你真是误会了!”
还用得着这老头,载洵生怕把他气着了,有个好歹,那可就耽误事了。再说,我不杀伯仁……把薛公使扶到沙发旁坐下,载洵还帮着抚了抚他的后胸,眼见老薛同志气缓了过来,“公使大人,你这是误会了。我载洵是何等身家,别人不清楚,薛大人你还不清楚吗?”
老薛眼睛一瞪,想说“我就是清楚才差点被你气死,你这家大业大的,还来欺负我们清水衙门?”
可没等他说出口,载洵的话又让他胸前一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载洵连捶带叫的,终于把公使大人唤醒,老爷子颤巍巍的举起一根手指,“贝勒爷,你这是纯心不让老夫正终寿寝呀!”
“哪有的话!薛大人,我还寻思等你归国后,到龙旗集团任个顾问啥的,以你老的见识,每年几千两银子总是有得的!”
“停停!老夫没那个命,今天不被你气死我就念阿弥陀佛了!”
“嘿嘿!”
载洵讪讪一笑,“那老看,这买舰的事……”
“这样的大事,老夫做不得主,贝勒爷您神童广大,令尊醇王爷就是海军总理,您自可以电报请示,只要皇上或太后点头,老夫照办就是!”
见老头真急了,载洵也没有过份强逼,顺势拱手告别,直到快走出公使馆,还听到薛福成不知因何而大吼一声,“逼急了,老夫就告老还乡……”
“呵呵!”
载洵摇头苦笑,跟这位北洋嫡系说,要他去谈帮南洋买舰,也真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