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红肯定是奸细,得尽快杀掉!”议事厅内,谋士李肃向丁原提出建议。
“主公,现在形势危急,人心不稳,怎么可乱杀人呢。”吕布一听李肃建议,头皮一咋,心想决不能让貂蝉受到伤害,他知道秦明也肯定站在他这边,便对秦明使眼色:“秦明,你你说话啊!”
“越是形势危急,奸细就越得防范,宁可枉杀千人,不能错过一个。”秦明不急不慢,娓娓道来,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吕布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明,你,你什么意思?”
“奉先,不要恼怒。你是不是看那个小红长得漂亮,就心有不忍。”李肃叹气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又应验了。但奉先你要认清形势,董卓现在翅膀已经硬了,赶走了袁绍,朝中再无人能和他抗衡了,诸侯中也只有主公能对他构成威胁,他要废帝另立,肯定要先除掉主公啊!主公要是有所不测,我们岂能苟活,到时不要说美女了,连命都没了。”
“奉先啊,我也看得出那女孩子漂亮,你对她也一见钟情。但李肃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刻,要是平时,我肯定二话不说让她给你做小妾,妡儿那边我也会做工作。但现在非杀不可啊,对待敌人心慈手软,便是对自己和亲人心狠手辣。”丁原安慰吕布,并最终下定决心:“杀!晚上趁黑秘密处决。”
貂蝉被关在府中塔楼顶端的小黑屋子里,楼下重兵把守。
她坐在草席上,还在为吕布担心:吕布知道真相,会不会怪她莽撞、幼稚?他已经是人夫,我是不是本来就不该打扰他?我这样做是不是让他为难痛苦了?
可是我也没错啊,我是爱他的,就是想在他身边,偷偷看着他就行,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一切来的太突然。
而且,看得出来,吕布也深爱着她,看她的眼神依旧温柔而多情。如果是这样,那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死而无憾。
门突然被打开,阳光瀑布一样泻了进来,黑暗中的人突然见到光亮,有点发懵,但看到光明中一个高大人影,恍惚如梦幻。
来人是吕布,她的吕彘,手里端着午饭,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
“你这样做太不值得!”吕布规矩的坐在貂蝉对面,他很想抱她,可是理由呢?初恋情人?可是他已是人夫,抱她算什么,偷会恋人?他还想跟她说很多很多话,诉不尽的相思之苦,等不完的日日夜夜,可这有用吗?已婚的事实已经说明一切,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自责道:“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曾经许下海誓山盟,却背叛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你不要说了,你和丁妡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我理解,我也不会怪你!世界太大,无奈的事情很多,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过上想要的生活。虽然丁妡对人严厉,但看得出她是爱你的,爱得太深不能自拔。你应该好好对她,多沟通、多包容,肯定能冰释前嫌,恩恩爱爱。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她,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应该放下前缘,一心来过,要对得起你的选择和她的爱。”貂蝉一心一意为吕布着想,发自内心希望吕布过得好。
“你让我放下,可是你放下了吗?你越是劝我放下,说明你自己越是没放下。如果你放下了,我就是放不下,也只能放下了。”吕布看着貂蝉,叹了口气:“我们其实都输给了爱情,拿起了,就再也放不下。”
“感情确实割舍不来,但婚姻是有白纸黑字、有明媒正娶作证,这都是明晃晃的现实,一旦选择就是责任、是担当、是忍耐。我们不是输给了爱情,是输给了现实。你现在已是人夫,现实面前,理想的爱情只能是沉重的枷锁,你要背负,只会越来越沉。”
“现实也可以改变的。我可以写休书,放弃这段婚姻,我们同样可以重新开始。”吕布知道貂蝉危在旦夕,他要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丁原坦白,貂蝉是他的未婚妻,是为了他才化装来到府上,根本不是什么奸细。而一旦坦白,他就不得不在貂蝉和丁妡只间做个抉择。
“你就是貂蝉!我要杀了你!”丁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手拿一柄剑,怒视着。
貂蝉和吕布一惊,纷纷站起。吕布要跟丁妡解释,可是丁妡已经红了眼,眼中、心中、脑中都是貂蝉,连手里的剑也冲着貂蝉刺去,眼瞅着就要刺中心口。
貂蝉没想到丁妡杀心这么重,一出手就是杀招。吕布也没想到,以为她会闹,没想到直接上来就杀。
等到吕布反应过来,一切都已来不及。吕布灵光一闪,顺势推倒貂蝉,用后背去挡那一剑。
“呲~~”没人说话,很静,金属与骨肉之间摩擦的声音清晰、刺耳,让人绝望。
“狗男女,死到临头还不忘秀恩爱!”丁妡发现吕布竟然为貂蝉挡剑,顿时发疯,大叫一声,用尽全力继续往前刺去,刺穿前胸。
剑头的血滴答滴答的落下,吕布口鼻里的血汩汩流下,都落在貂蝉的身上,那件白色的睡衣瞬间被染红。
貂蝉被眼前的景象吓蒙。
丁妡拔出剑,疯笑着跑出。吕布见丁妡已经完全疯癫,忍着剧痛跟了出来。
丁原、李肃、秦明以及丁府很多人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围在塔楼下。
丁妡站在塔上围墙边,胡乱挥舞着剑,兴奋喊道:“我杀了这个负心汉,哈哈,全天下的负心汉都不得好死,死了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纵身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吕布一个大步上前,抓住了丁妡的左手。
塔下所有人见丁妡跳楼,都惊慌失措,丁原更是大惊失色;但见吕布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丁妡,都松了一口气;可再仔细一瞧,吕布口吐鲜血,胸口也已被鲜血染红,又都紧张起来。几个年轻力壮的下人赶紧上塔,试图帮助吕布。
丁妡见被吕布抓住,惊讶了一下,随即呵呵笑了,戚戚然地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五年前,我本来可以痛痛快快地死去,你却救我让我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和苦。你明明不爱我,却假装慈悲娶我,这么多年,你每天都不开心,我又何尝不是忍受煎熬。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就此放手,一拍两散,互不亏欠。”
“丁妡,别胡说了!我是不会放手的,我答应你,只要你上来,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好好过日子。我们已经是这么多年夫妻,难道你一点情分都不顾了。”吕布不仅在流血,额头上更是布满豆大的汗滴。
“你这么多年都没跟我说过一句入耳贴心的话,今天说了这么多,我知足了。奉先,谢谢你!”这是丁妡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丁妡低头看下面的丁原,哭道:“父亲,女儿不孝,女儿对不起你了。”
说完,丁妡挥剑,义无反顾地砍断自己的胳膊。
断臂的丁妡,望着湛蓝的天空,想起第一次见到吕布时,也是这么好的天气,晴空万里,暖风微醺。
丁妡来到军营的训练场上放风筝,可是风筝却和营门口的旗杆扯在一起。旗杆是一根十多米高、粗壮的枣木,扒光了皮,圆溜溜,光秃秃,士兵们都想讨好丁小姐,但搬梯子叠凳子,就是爬不上,够不着,狼狈不堪。
初来乍到的吕布实在看不过去,就拨开众人,靠着强大的膂力和握力,三下五除二就攀到了顶端,解开了风筝。然后拿着风筝,一个漂亮的回旋,潇洒落地。
丁妡偏着头看了吕布半日,才含羞一笑:“你真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