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爱情来的太快,快的让我和廖满秀都有些不知所措。我依旧时常坐在方葵吴让辉后面摆弄她们的秀发,却很少和廖满秀打交道,甚至有些躲着她。我不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面对她,惟有在和她出去时,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感到轻松。
我们憧憬着我们的未来,甚至说到要生几个小孩。我们商量着把我们恋爱的消息告诉家人。结果她工作的三姐回了句:恨嫁的心呐!而我还在军校读大四的哥哥说:努力读书!
廖满秀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书法培训班,每个周六去学一上午的书法;而我就静静地呆在宿舍看书。
就是这样的某个周六上午,原本要去参加吉他协会活动的钟杰突然急冲冲的跑回宿舍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快,吴让辉和她那个追她的老乡在打羽毛球呢。”
我随着他风一般的赶过去一看,果然。我霸道的从吴让辉手中夺下球拍,微笑着对对面那个可怜的家伙说道:“来,我们玩玩。”
扣杀,奋力的扣杀,玩命的扣杀。“littleboy”左右奔走,疲于奔命,委屈的看着我说:“不是玩玩吗?”
我轻轻一瞥:“男人不?玩玩?”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他的地盘,放下球拍,落荒而逃。看着那狼狈的背影我对着吴让辉无邪的哈哈大笑,像一个正等着老师表扬的孩子。
“怎么这样子?”吴让辉一脸嗔怒。
正所谓福兮祸所伏,上苍绝不会因为人拥有卑微的幸福而不再降下祸端。那晚的夜特别的黑,没有一丝月光更没有一颗星星,就连路灯似乎也在昏昏欲睡,惨白的炽光只照亮了脚下的一寸地方;那晚的夜特别的静,没有树叶的沙沙作响,就连梦好像都是无声的,你甚至无法听到自己的心跳。
“救命啊——”这绝望的惨呼如同一道闪电惊起了所有的生物,阳台上瞬间挤满了人都奇怪的看着宿舍楼前那乌黑黑一片。
“是抓小偷么?”阳台上的人相互小声询问着。
“打死他!”有几处声音兴奋地响起,引起一阵欢呼。隐隐约约看见乌黑一片中有手伸出,随即听到一声吼叫:
“不关你们事,都滚回去!”
真的,瞬间,不,用瞬间来形容都嫌稍长,阳台就空无一物,连老鼠都缩回了洞中。夜,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到。
清晨,令人翘首期盼的清晨,各式各样的消息终于传来,虽然细节不同但主线只有一个,就是由两男生争女朋友而引起的恶性斗殴,其中一个被打得脾脏俱裂。看客们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溅。甚至饶有兴致地争论电视台会不会敢不敢报道这件“惨案”。恰似鲁迅笔下观赏杀头的一众闲人。我那恋爱中得来的幸福感就在那一刹那被赶到了九霄云外。
我那高中的同班同学,如今的校友廖普勇时不时从西院过来找我,他主要是劝我去永州二中复读顺便让我请他到校外的小餐馆吃饭。他不喜欢他现在所读的中文专业,而之所以去永州二中而不是回道县一中是因为他女朋友在永州二中。
我迷茫了。或许天秤座真的有选择恐惧症。我渴望离开常德师院,渴望离开常德,却又害怕再去面对一个炽热的七月,心想或许国防科大的文凭更容易。
廖满秀也在迷茫。她一面积极劝我回去一面却又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我,通篇只为了五个字:
五(2)不要离开我
亲爱的,总是抑不住在心里这样叫你。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陪在你身边,陪你穿梭常德的大街小巷,陪你走过田间原野,陪你度过每个日夜。
就是这样喜欢你。虽然你说,喜欢不是爱。可在我心中喜欢就是爱。我是不是很傻?你应该又会笑我“傻的可爱,笨的无可救药”了吧?你会笑我么?可是我就是这样傻傻的喜欢你,无可救药的爱你!
你知道吗?那晚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因为从那刻起我就是你的女朋友而你成了我的男朋友,从此我可以不必偷偷在心里叫你,亲爱的!其实我好害怕你会拒绝,正是这害怕让我一直又不敢跟你表白。是姜小红给了我勇气,是她一直鼓励我。你知道吗?为了给我打气我们还特意在宿舍用扑克算了命。我是不是很傻?
我知道,我不够漂亮也不够优秀,不是你理想的女朋友,可是我渴望与你“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安安静静呆在你身边,做你的小女人。
不要离开我!
我静静地把信折好藏在枕头里。我知道,我再也无法离开。
我们总是以为我们可以握住自己的幸福。
五(3)
一个周六(也有可能是周日)的下午,还有一个礼拜就将放寒假,这学期我们最后一次的约会,我们最后一次的约会。天气如往常一样晴朗,我们也如往常一样行进在广阔的田野,最后在铁轨下面一处的涵洞坐了下来,不远处有农民伯伯在辛勤劳作。
“放假后我们先坐火车送你回郴州,然后我再从郴州坐汽车回家好不好?”我轻轻地问廖满秀。
“为什么?”她欢喜中带看惊讶。
“因为我想见你的家人。我想告诉他们我是你男朋友。”我一本正经地的答道。
“好啊!那我负责去买票。”她开心的说道。
“你会回去复读么?”一会,她忐忑不安地问道。
“会啊,已经联系好学校了。”看着她诚惶诚恐的神情我故意说道。
“哦,以后你会忘了我么?”她神色暗然地问道。
“怎么会?你是我女朋友。”我微笑着,看着她。
“不要回去复读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她声音颤抖着,眼神中充满害怕和乞求。
我怜惜地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道:“我想要你!”
她吃惊地看着我,紧张地望了望远方,田间地头是忙碌着的农民伯伯。不敢相信地问道:“在这?现在?”
“嗯。”我戏谑地答道。
她羞红着脸,低头缓缓地伸手去解衣扣。
“哈哈……”我笑着抓住她的手,道:“我骗你的,我不会回去复读的。”
“怎么能那这种事开玩笑?”她轻吁了一口气,嗔怒道。
“哦,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学校吧。”我意识到有些过火,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
“嗯,”她紧紧地抱住我,眼中含着泪,“不要离开我!”
西下的夕阳映红了我们的脸。
我并没有去成郴州,在放假的当天廖满秀毫无征兆地随着她的一大群郴州老乡急冲冲地就离校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她家的电话号码。